“路栩，”司眠敲了敲塑料蓋子，連忙問：“這幅畫，我好像見過，它叫什麼呀？”

路栩愣了一下，“見過？你确定？”

他邊說邊走過去，牆邊有關于這幅畫的介紹——《願望》| 假如你永遠沉睡，那麼請讓我為你織一朵玫瑰花，希望你的世界，遍地開花。

作者不明。

“你在哪見過？”路栩問他，“是以前的記憶？”

司眠托着下巴想了半天，“唔……不記得了，很模糊的印象。”

路栩猜測也許是失憶前司眠在哪見過，猛然見到，觸動了腦中的記憶寶箱，不過他不敢讓司眠再細想，他擔心司眠會和之前一樣頭疼。

“想不起來就不要勉強，慢慢來。”路栩說。

“嗯！”司眠重重點頭。

走開前，路栩又細細讀了那句簡言，多讀幾遍，他也覺得這張畫這句話，似乎有點印象。

可仔細再看時，那點印象又融化了，模模糊糊。

花了一個上午把設計展看完，中午吃過飯，路栩開車導航去暖光福利院。

暖光福利院在T市偏郊區的位置，和M市相鄰，這一邊是老城區，許多房子樣式都比較舊，很多路段都在修路，岔路還多，導航轉來轉去自己都懵了。

路栩找了半小時才見到暖光福利院的牌子。

這一間福利院外圍看起來很舊，四面用鐵杆圍欄圍着，紛繁雜亂的爬山虎順着圍欄向上攀爬，茂密的葉子藤蔓組成了一座綠牆。

不過開近了發現，内裡大樓倒是比圍牆新，想必是被翻新過。

來之前路栩沒和司眠細說要去哪，他怕說太多會讓司眠刻意回憶，從而引起頭疼。如果見到一瞬間能想起來最好，想不起來也沒關系，就當來轉一轉。

路栩想得挺妥當，可他萬萬沒想到，司眠見到暖光福利院那一瞬間，會如此排斥。

司眠沒等車停穩，拉起安全帶就從副駕上站起來，他看着暖光福利院的牌子，滿是不可置信。

“路栩，你要把我送走？”

路栩見司眠如此危險的動作，急忙刹車，沉聲道：“坐好！”

司眠沒坐下，他抱着安全帶，很委屈，“路栩，你是不是要把我送走？”

“什麼送走？”路栩沒懂。

“福利院，都是沒人要的孩子去的地方……”司眠喃喃道：“路栩，你不要我了？”

路栩不知道他怎麼突然想到這個，蹙起眉回道：“沒有不要你，我們來福利院是找院長了解一下你以前的事。”

“我……以前？”司眠緩緩轉過頭，寫着“暖光福利院”的牌子曆經風霜，字體破舊還掉漆，在一排老舊的房子上異常矚目。

他見過這個牌子，甚至天天見。

“哈！你沒人要！”

“沒有爸爸媽媽要收養你，你不是人，你是個怪物！”

“怪物！”

“你是不是又被送回來啦？哈哈！就說沒人會願意收養你這個怪物！”

“我不是！”司眠往前揮了一拳，拳頭砸到車子的儲物箱，“嘭”的一聲，“我不是！”

“司眠？”路栩沒想到他的反應這麼大，并且觸不及防，“司眠你冷靜點，聽我說……”

路栩伸手想要安撫司眠，卻被司眠狠狠打開。

司眠擡起頭，那雙明亮的眼眸裡蓄滿淚水，委屈、不解、失望。

他失望透頂，那個牙尖嘴利的司眠似乎回來了，“路栩，誰要賴着你？你就是個虛僞的混蛋！”

這個語氣，路栩從初中聽到大學，他甚至可以猜出司眠下一句是什麼。

“司眠，你不想來這裡，我們就回去，我再想别的辦法讓你恢複記憶。”

“你故意不告訴我要去哪，就想把我丢了，路栩，你這個騙子……”司眠又變回那個委屈巴巴的司眠，他一直怕路栩把他丢了，但這一刻真的來臨時，他又察覺到自己是沒有辦法的。

撒嬌？哭？耍賴？

他怎麼都沒辦法。

司眠彈開手環，氣球彈出一瞬間，他跟着氣球彈出車窗，“路栩，我不要你了。”

六個氣球升起，司眠的身影迅速消失于車窗外，路栩連忙解開安全帶，下車追着司眠的方向跑去，然而司眠升到半空收了氣球飛行器，随後彈出粘鈎繩，跑進了一旁的岔路裡。

路栩急忙跟過去，隻見司眠突然飛到一旁的樹上，順着樹幹爬到老舊的陽台上，他站在陽台邊緣，回頭看了路栩一眼。

路栩似乎察覺到他要做什麼，瞳孔一縮，“眠眠！”

司眠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