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肚子傳來咕噜聲,聲響在安靜的巷子裡尤為明顯。
司眠縮了縮手,紅着臉依舊沒有接。
“拿着吧。”老婆婆把糖塞進司眠的手裡,溫和地笑着,“傷心的話,就吃點甜的。”
“謝謝您,我不傷心,一點也不!”
老婆婆笑得慈祥,她捧着司眠的手,右手虛空畫了一個圖案,溫聲說:“吃吧。”
司眠明亮的雙眸放空了一瞬,他不自覺地把糖果放進了嘴裡,下一秒,失神的眸子聚焦在手裡的七彩包裝紙上,司眠呢喃道:“不過,我得回去,我要把毛毛帶走,毛毛是我的。”
司眠想到這,一口咬碎了糖果,“對!我還有毛毛,毛毛是我唯一的朋友,我要去找毛毛!”
氣球飛行器聖劍衣服别墅,都不是他的,除了毛毛。
他要回去把毛毛帶出來!
司眠急哄哄地從縫隙裡鑽出來,按鈕一按,氣球咻地彈出,他匆匆忙忙和老婆婆告别,一心要回去找路栩。
老婆婆沒想到他說走就走,老人家扶着腰追了幾步,愣是沒把人追回來。
她看着司眠的背影,歎氣道:“終究是長大了。”
司眠走得很急,他顧不得手腕上的疼痛,隻想快點找到路栩,然後把毛毛要回來,如果路栩不把毛毛給他,那他就偷偷跟着路栩回去。
然後再和毛毛跑路。
他可以和毛毛去浪迹天涯,他人小,少少的東西就能吃飽,睡覺也不需要很大的地方,他不會拖毛毛的後腿。
他想着想着,眼皮忽然變得很沉重,面前的房子樹木都有了重影,街邊的路燈縮成光點在晃蕩,天上的星星好像在一顆一顆往下墜。
他也在往下墜。
老城區到處都在修路,路栩看着手機上的紅點不過一百米的距離,卻因為修路不得不繞路走,一百米變成了五百米,等他好不容易靠近,紅點又換了方向。
飛行器手環隻有信号器和定位器,并不能直接對話,他喘着氣心想,回去一定要給手環加裝通話功能,飛行、通話、定位、信号、鐵鍊集成一體,全新打造“專屬司眠逃跑款”飛行器。
等他找到人,非得把人綁在安全帶上,狠狠教訓一頓!
路栩邊跑邊看手機,紅點停在了離他三百米的地方,直行就能到。他隻顧着看手機,沒注意腳下的路,等他艱難地跑了幾步才發現不對勁。
“哎!這麼大個人,眼瞎呢!這水泥剛鋪上去!”那邊好幾個工人提着鏟子跑過來,一看新鋪的水泥地毀了,氣得撂下鏟子怒罵:“不長眼啊!這麼大個牌子沒看見嗎!”
路栩閉着眼扶了一下額頭,連忙從水泥地出來,尴尬地道歉:“對不起,我急着找人,沒注意腳下。”
“眼睛這麼瞎,怪不得找不到人!”
“抱歉,我按照三日的工薪給您幾位賠償吧。”
路栩認錯态度良好,那幾個工人立馬掏出手機,笑呵呵地遞過來,工人們和煦地說:“年輕人眼力勁兒不錯啊,肯定很快就能找到了,别着急嘛。”
路栩掃完碼一看,紅點又往回移動了,眼前頓時一黑。
這司眠到底在搞什麼?
能不能好好走路?
怎麼還帶來回跑的?
他胸脯上下起伏幾下,臉色陰沉,拖着綁了好幾斤水泥的雙腳繼續往前走,一步一個水泥印,前路坎坷,走得極其狼狽。
直到紅點停了。
他腳步一頓,用力甩掉腳上的水泥,焦急地往紅點處奔跑。
天已暗下,年久失修的街燈勉強照亮前方的路,他從狹小的巷子走出,來到一處無人的舊花園。
遠遠的,他看到了一棵大榕樹,榕樹須一簇一簇垂下,像是樹上吊着許多黑影。
紅點就停在這裡。
路栩點開手機的電筒,往榕樹走去。
“司眠?”路栩走到榕樹前:“你在哪?回答我。”
“我沒想過把你丢下,我也不會把你丢下。”
舊公園除了風聲,沒有别的回應。
司眠人太小了,路栩打着光往樹上照,然後手機的光并不能穿過枝繁葉茂的大榕樹,如果司眠故意躲起來,他是很難找到的。
沒有辦法,他隻能一寸一寸,仔仔細細地找。
“司眠,跟我回去,我再想别的辦法。”路栩說:“我沒有不要你,隻要你願意,你可以一直留下。”
忽然,頭上的榕樹須動了一下,緊接着,是更大的響動。
路栩立馬擡頭看去,隻見錯落的榕樹須中,有一條特别粗的長條,長條被抖得有些松動,沒一會,長條破散開,司眠就從榕樹須裡掉了出來。
路栩立即伸手去接,誰知司眠下落時恰好刮到了一旁的樹枝,那條可憐的褲子被刮破,散成了布條,司眠就這麼光着小屁股倒挂在了樹枝上。
小屁股在手機光照下,尤為亮堂。
路栩幹咳了一聲,晃了晃手機:“眠眠?”
司眠懵逼地瞪大雙眼,這家夥喊我什麼?
他雙手捂住重點區域,怒道:“路栩!誰允許你這麼喊我了!惡不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