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近再次甜甜地道道謝,臉上的微笑足以讓社恐人士也感到安全溫暖。
電梯門緩緩在他們身後關閉。
再正常不過的一個場景,他去幫助一位清純可愛的女孩搬東西,暫時離開了他的團隊,幾分鐘後他會回去,也許同事們會起哄揶揄兩句。當下看,沒有任何異常,誠如觀察所知,徐弘毅人品不錯。
姜近邊走邊故意側頭去看他的工牌,語調變得活潑:“太感謝了,我應該給你送個錦旗。你叫……”仿佛是為了獲得錦旗信息,她俏皮地觑着眼念出他的名字,就像第一次見,“徐、弘毅,你是江城本地人吧?”
這個問題容易回答,徐弘毅放松了許多:“怎麼猜到的?”
“本地姓徐的人很多。而且你這句話也聽得出口音。我初高中兩個數學老師都姓徐。”姜近努力尋找一些共同話題。
但徐弘毅的理解劍走偏鋒:“你說得對,我也許适合當老師。”
姜近微怔,她本沒有建議他從事什麼職業的潛台詞,這個轉折打亂了她的思路,短暫停頓後她卷土重來:“在君騰也不錯,你的部門……SECD是什麼意思?抱歉我今年剛進公司還不太熟。”
這話有點容易讓人誤解,會以為姜近是剛進公司不久的實習生。
徐弘毅頓時有了前輩的自覺和主人翁精神,又涉及他擅長的領域,介紹略微顯得喋喋不休起來:“SECD是系統與電子控制器開發。我負責的主要是印刷電路闆的布局和布線,優化電路闆的空間和性能……對不起我是不是……”
注意到姜近逐漸空洞的笑容,他終于停下來。
姜近露出包容的笑:“不不,我在事業部,各部門工作内容都是我應該了解的。我一直抱怨公司用英文縮寫人為造成理解障礙,像軍情六處,原來用中文我也不能理解。”
由于她善解人意地攬走了責任,徐弘毅态度再次松弛下來,不再拘謹:“我們這是純技術部門,其他部門的人很少有直接能理解的,除了極個别人,”說着他忽然像想起了某個特定的人那樣停下來,眼球往一旁側了側。
一點微表情讓姜近認為他想起的大概是個女人。
她沒有做聲。
須臾,他又像結束了一段回憶似的重新撿起這個話題,補了句很突兀的:“我也隻碰到過一次。”
姜近心裡揣度,那個人會是阿月嗎?
徐弘毅的人際圈子比阿月還簡單,他能再認識好幾個其他部門的女性概率有多大?
但是今天,這個問題的答案不會有答案。
姜近在事業部區域門口停下腳步,笑容可掬地轉身請他把文件夾堆回自己手上:“我到啦。”
“你叫什麼名字?”徐弘毅意猶未盡,難得主動開一次口。
“我叫姜近。”姜近趁他還沒把文件夾移交完畢,騰出左手揚了揚挂在胸口的工作名牌。
接着她又說“哦等等”,從口袋裡摸出一小袋獨立包裝的荔枝味果汁軟糖,彎起眼睛遞給他:“這個送你,謝謝你的紳士風度。”
徐弘毅也笑起來,接過那袋軟糖,晃晃袋子,把最後一個文件夾放在她手上。
“這不錯,比錦旗好多了。”
陽光照在辦公區長廊上,姜近轉身離開,并且确信對方還在原地目送了自己一會兒。
這個初遇,她給自己打90分,盡管扮演甜妹不是她的長項。
有了這個前提,就可以盡快切入“下班同行”的劇情點了。
江城多雨的春夏總算呈現了一點優勢,并沒有讓人等待太久。
翌日是多雲,隔日就是一個雨天。
凡是雨天就會出現一種景象,下班高峰期很多人會在一樓大廳叫車等車,在那裡有一定概率能碰見徐弘毅,基于姜近知道他通常的下班時間。
兩天後,姜近自願加班過十點,下樓後果然在一樓大廳遠遠看見了徐弘毅。
她裝作沒心沒肺的快樂小女孩主動叫他,成功地與他像老熟人那樣在大廳裡聊起了天。
姜近蹙眉作哭臉:“叫車太難了,我前面還有40多個人,今天還能排到嗎?總不會要等到十二點以後?”
“就這一會兒,都是我們這棟樓的人在叫車,過了這一波就好了。”徐弘毅頗有經驗地寬慰她,“不過我前面隻有6個人了,你要住得近我可以捎上你,你住哪兒?”
“挺近的,柳岸裡。”姜近報上小區名,明顯注意到他表情有一瞬驚訝。
對上了線索,他确實與阿月因拼車認識,他還記得阿月住哪兒。
“那,我可以帶上你。”他的音調忽然低落了幾分。
姜近想,他聽沒聽說阿月去世的消息呢?
看神情,阿月不是個對他無關緊要的人。
再迂回幾天也許更保險,但現在直接在他面前提起阿月可能更節約時間。
腦海裡正激烈盤算該選什麼戰術,姜近突然被人呵着名字吓了一跳。
回頭,宋雲開剛刷了卡經過閘機,大步流星地朝這邊走來。
額……
姜近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幾天忙着調查有點忽略了他,不會又來興師問罪吧?上次那句“看來是我不配跟你說話”還盤桓在腦子裡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快變成腦結石了。
宋雲開走到近處掃了眼跟姜近說話的徐弘毅,但馬上把這個人當空氣一樣無視了,隻對姜近下命令:“今天大雨,你住樹港,我叫章凜送你回去。”
姜近心裡叫苦,剛給徐弘毅報過小區名,總不好當着他的面反口,隻好冷臉說:“我搬家了,我現在住柳岸裡,很近,不用送。”
宋雲開不以為意:“那更好,還順路,我直接捎你回去,走吧。”
姜近:“…………”
宋雲開沒耐心,也沒給她幾秒猶豫時間,見她不積極跟上,立刻回頭瞪她:“磨蹭什麼?”
姜近牙咬碎了也沒随機應變出說辭拒絕他。
煮熟的拼車搭子飛了,自然讓人高興不起來。
姜近坐進車裡,一臉如喪考妣。
“怎麼穿了裙子還換了發型?”宋雲開好奇地打量。
“愛穿。”
“……”宋雲開沒話亂接,“好嫁風。你又要去相親?”
……呵呵,他還知道好嫁風。
“不相親,換換心情。”姜近沒好氣地睨他一眼,“你知識面有點偏。”
車後排氣氛壓抑,章凜感覺背後涼涼的,把隔闆升了上去。
靜谧處更靜了。
宋雲開也注意到她不高興,想不出又有哪個細節沒對上她的心思,開始主動開新話題示好:“住柳岸裡挺好的,那小區綠化多,有點曆史了。”
姜近頓了兩秒,僅出于禮貌接話:“你去過?”
“沒有,隐隐約約聽說那裡發生過電瓶車電池進電梯爆炸事故,有印象。”
姜近擰起眉,轉頭去看他,忍不住反問:“電池爆炸在你眼裡還‘挺好的’?”
宋雲開不經意地擺擺手:“不要說那麼不吉利的話。”
誰先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