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見着女人靈活的身影閃過駕駛室,車很快啟動,像條鲶魚似的飙了出去。
他擡手看了眼手表,下午四點,上班時間,姜近匆匆忙忙要溜到哪兒去?而且她又沒有聯系保镖。
“走,開輛F7。跟上她。”他給章凜使了個眼色,往旁邊挑輛不常開的低調公用車。
章凜迅速上車:“不去君圖了?”
“聯系一下,先把會議推遲1小時。”
等到姜近的小破車哼哧哼哧追上王傲的奧迪,章凜也早已注意到她的目标。
趁等紅燈回頭向宋雲開彙報:“她好像是在跟着王傲,這個時間這條路線不出意外的話王傲應該是去工廠。”
宋雲開見她搞神秘,以為她和柳逢青不打不相識惦記上了,上班時間悄悄溜出去碰頭。
沒想到她居然還在跟王傲……多大仇?
好消息,這女人不是翹班去約會。
但她可真是脈搏壯如牛,一咬上就不撒嘴啊。
宋雲開左眼皮跳了跳,反思是不是忘了跟姜近說别查王傲了。
“欸、不對。在這兒右轉了。”對于突如起來的路線變動,章凜處理起來遊刃有餘,絲滑地橫跨兩個車道跟上去。
動作幅度有點大,姜近也不是不看後視鏡的,但距離遠,她隻能看清一輛低調樸素的君騰F7在後方攆來攆去,又試了兩次加速減速,感覺對方不知道是在跟自己還是跟更前面的王傲。
該不會王傲今天出門帶了随行車,自己愣頭愣腦插進兩輛車之間了吧?
姜近被自己的想法吓出一腦門虛汗,找安全少車的路段靠邊停,試着看看後車是在跟自己還是超過去。
“超過去。”宋雲開話裡帶了笑腔。
兩車交彙的瞬間,姜近像隻土撥鼠縮進洞裡,在駕駛座上攤成一張餅。
宋雲開還是從車窗看見她冒了個頭頂,忍俊不禁。
也玩夠了,不想再吓唬她,對王傲開小差要去哪兒并不太感興趣,他吩咐章凜:“前面路口大轉上高架,開會去。”
“不跟了?”章凜确認道。
“嗯。”光聽單音節就知道開心。
F7超過去後,姜近小心翼翼悄悄跟在後面,隻過了一個路口,那車居然轉彎走了,原來是虛驚一場。
勢頭喜人,君騰市占率不錯,能撞上這種巧合。
她沒多慮,搶了個黃燈,在下一個路口前成功再次跟上王傲。
此後上高架下高架一路暢通,不曾想還有個巧合在後面等着,姜近居然一路跟着王傲回了家——紫杉院。
當然,他和上次一樣,是去杜薇那棟。
姜近已經登記過自己這輛車,不需要再像上次緊急呼叫宋雲開。
但是為什麼呢?
姜近回到自家車位上沉思,王傲一個技術高管,總這麼頻繁地向杜薇彙報,更何況她現在職務變動按計劃很快就要去瀾海赴任,不會再與新海工廠有交集。
杜薇和阿月擺在明面上有過節,王傲受了阿月朋友圈的“刺激”後又跑去找杜薇。
兩者之間是否有些聯系?
宋雲開帶着好心情前往投資公司開完會,又輾轉兩處與經銷商會面,特地給姜近發了消息說“今日沒有應酬,回家吃飯”,結束行程後從工廠方向風塵仆仆地回到紫杉院,在地下車庫已經看見了姜近的小破車。
進家門,第一時間沒看見姜近,放下ipad才發現她站在島台邊給面包抹醬。
天熱,家裡卻是恒溫,甚至有點陰涼。
姜近像是傍晚回來就沖過澡換了身居家服,紮個馬尾額發濕濕的,黑白兩色的手繪T恤又輕又薄,軟軟地塌在寬肩上,沿曲線微妙得擴張收攏。
她低頭做事神色仔細,長睫毛的陰影落在臉上,很安靜,看得人心旌一揺。
宋雲開馬上朝她挨過去,從側後輕攬她,怕吓得她手起刀落。
姜近先前聽見動靜,以為傭人在收拾家務,被抱得雖然意外但比起驚慌更多是為難:“哎,天沒黑飯沒吃你就……”
話說出口她意識到引人浮想,好像天黑了吃過飯有什麼特殊安排,急忙找補提醒他注意場合,“阿姨們在收被子,彤彤也快回家了,還有晚餐,你現在想開飯嗎?”
“晚飯準備好你先吃呗,幹嘛偷吃面包?”宋雲開從身後把她環住,低頭親到她耳朵。
姜近把剛抹好醬的面包往他嘴裡塞:“你說了要回來吃飯,多難得。”
“我下午開完會吃了一餐,哪有笨蛋會從中午一直餓到七八點?”他給面子地咬了口面包,把面包從她手裡搶走扔回盤子,拍拍她手上的面包屑,牽着往裡走,招呼傭人,“布菜吃飯。”
“不等彤彤?”
“兒童這種生物就得粗放飼養,留點宵夜給她已經夠好了,況且她在學校五點也吃過晚飯。”宋雲開的特長就是給自己的行為套理論。
姜近本來也餓了,就不再在誰等誰的儀式感上較真,安靜坐下吃飯,半碗熱湯下肚,她眼睛轉轉,心思又活絡起來:“你猜我下午在小區裡看見誰了?”
“誰?”
“王傲。”姜近用了種故弄玄虛的語氣。
宋雲開差點笑場,那是你在小區裡看見的嗎?你在馬路上跟他跟得多緊啊。
姜近緊接着告狀:“他又去杜薇家了。你說他老去杜薇家幹嘛呀?”
宋雲開饒有興趣地看着她:“你猜呢?”
“我懷疑杜薇要把他挖走了。”
“倒是有可能。”宋雲開心裡挺美,原來她在擔心這茬,還挺為自己着想。
“你不是說把公司最重要的事交給王傲了嗎,怎麼也不着急?得去查查他思想有什麼起伏啊。”
“好啊,在公司做思想工作的事兒你交給我,你呢,以後吃飯的時候腦子裡别琢磨公司,我不想飯桌上讨論工作,你得想想挑哪兒拍結婚照。”
一見姜近挑眉,他立刻換出果然不出所料的神色話趕話地斷對方後路,“你答應過我的,白紙黑字寫着了,你别想賴賬啊。”
姜近答應是答應了,可沒打算鄭重以對,以為他公事繁忙也騰不出空較真。
突然被點到腦門上,她心虛地讪笑:“這不是天熱嘛,婚紗照肯定得拍戶外呀,你沒化妝經驗,夏天太陽一曬,再好的定妝也被汗糊一臉,人一難受表情也難看,出片就災難……”
“我上鏡也化妝,”誰想他這也要一争高下,“說得就像你很有化妝經驗似的!”
“我是說天熱出片不好看,我想等秋天舒适一點再拍。秋天有銀杏葉,有楓葉,景好氛圍好。”
“好什麼?你見過結婚照弄那些老氣橫秋的背景?什麼寓意啊?這婚結着結着就黃了?”
“你說你年紀輕輕怎麼那麼迷信呢。照你這麼說春夏更不能拍,什麼寓意啊?這婚結着結着就綠了?”
宋雲開嘴仗打不過她,氣呼呼拆穿:“你就是拖延抵賴,怎麼不幹脆說明年再拍呢?”
姜近一肚子詭辯,不緊不慢說:“知道你急性子,也不能不尊重客觀規律吧,籌備結婚本來就很漫長,很多人都要籌備一年到一年半,訂熱門婚宴酒店都要十個月,難道好一點的攝影師檔期不要排隊麼。”
這道理宋雲開知道。
姜近是自由派、對儀式感興趣缺缺,他也知道,強求不來。
她又慢吞吞說:“至少這周末不行,我們要搬回濱江半島。下周你不說要帶我出去玩嗎,你該不會忘了吧!”
“記……得啊,這不要你管,我來安排。”宋雲開反被她将樂一軍,戰術性低頭喝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