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種——
安東尼關上書房門。
真是可笑的咒罵。
設定裡,原主是公爵在外的私生子。
因為公爵夫人的omega小兒子患病去世,而他又正巧是omega,才被接到府上,代替小兒子的位置。
此事被公爵隐瞞得很好,鮮為人知。
畢竟查德家族日益衰落。他們需要一個美麗、稀有、溫順的omega。
——作為聯姻的絕佳工具。
安東尼閉上眼,拍拍胸口,在心裡默念:你當然不是雜種,安東尼也不是。
他沿着螺旋式的樓梯一路向下,來到一樓的主走廊。
主長廊上懸挂着曆代公爵和公爵夫人的肖像畫,唯有現任塞西爾·查德公爵是獨身一人。因為與夫人同框的畫像毀于大火。
那場意外同樣帶走公爵夫人生命。
“公爵夫人……契布曼家族驕傲且珍貴的長女……”
安東尼在塞西爾·查德公爵的畫像前駐足。
畫像中的他還尚且年輕,有着一頭烏黑茂密的頭發,依舊戴着金邊眼鏡。畫中人微微眯起眼睛,像是在審視着眼前的每一個人。
真的是意外嗎?
“真是晦氣,别妨礙我工作!”熟悉的尖細聲音。
迪莉娅一手拿着打掃的笤帚,一手叉腰,惡狠狠地盯着安東尼。
“這裡不是你負責的區域。你在做什麼?”
安東尼收回視線。
從宴會到被公爵訓話,他已經一整天沒有休息。疲憊感上湧,将安東尼的僞裝剝離掉一個邊角。
紫色的眼睛裡,是極其冷淡的神色。
他看向迪莉娅,并非在看某個厭惡或喜愛的“人”,更像是一件“物”。
迪莉娅恍惚覺得對方被另一個靈魂附身,而自己和那些壁畫、花瓶、掃帚一樣,在他眼裡并無不同。
這個想法讓她很惱火。
“小雜種,找個角落呆着,晃來晃去真是礙眼。”
迪莉娅是少數的知情人,她很喜歡用這個稱呼。能夠讓“查德家族的少爺”受傷,她很痛快。
但這次出乎意料,安東尼既沒有哭,也沒有暴怒。他隻是用令人不悅的眼神,從上到下地打量自己。
迪莉娅聽見他平靜的聲音。
“真的,你應該為自己考慮,迪莉娅。”
安東尼的表情維持在憐憫和思索之間。
“我今年會和公爵阿爾文成婚。不會帶你離開公爵府。沒了貼身女仆的身份,說到底,你也不過是一個普通女仆罷。”
“或許會被安排去廚房幫工?或許會去擦洗大廳的燭台?”
迪莉娅是公爵夫人的人,在公爵府内頗有威望,不能随意辭退。
可也因為同樣的原因,公爵提防她,仇視她,安排她成為安東尼的貼身女仆。
公爵夫人的影響在被時間淡化。
等到安東尼離開,已經沒人在意她的結局是否“體面”。
謊言不會傷人,真相才是快刀。
“或許會安排你去修剪花園吧。當年夫人不是讓你在卧室窗下特意種一片玫瑰花嗎?”
看着迪莉娅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安東尼慢條斯理地總結:
“你應該多為自己考慮,迪莉娅。”
而不是再去找虛無缥缈的證據,探究公爵夫人的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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訓練場内,衆人打量新人。
有人竊竊私語,也有人面露不屑——安東尼,一個纨绔帶回來的侍從,又能是什麼好貨?
加斯克爾的行李被翻出,扔在沙地上。
一床被子,兩套常服。
“小少爺這是撿個乞丐回來?”
出頭扔行李的的侍衛嘲弄。他是長子克雷格的侍衛。
“跟我打一場,也讓咱們看看,被小少爺帶回來的人,究竟有什麼過人之處嘛。”
克雷格少爺極度讨厭安東尼。想追随安東尼,就要做好被打死的準備。
侍衛露出戲谑的笑。
加斯克爾沒有表情,看了一眼被子,又看一眼對方。
他彎腰想撿起行李。一隻腳踩在被子上,劃拉出黑色鞋印,阻止他的動作,
“聽不懂嗎,按照規矩,跟我打一場。公爵府又不是貧民窟,誰都能呆在這兒。”
加斯克爾擡起頭,看向對方。
找茬的侍衛一愣。加斯克爾看向自己的眼神,不像是在看待同類,更像是在看待牲畜。被畜養的,泛濫的牲畜。
侍衛聽見加斯克爾的詢問。
“所以這是規矩,對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