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同那老皇帝成親,她想和自己年齡相當的乾君在一起。
于是她忽然就縱容慕蘭時握住她的手了,望着她:“那您要幫我度過,是嗎?”
她們都清楚“度過”這詞的意味。
慕蘭時輕輕點頭。
戚映珠不自覺便靠往她的胸前,軟實的觸感似乎能讓人安定下來,她依舊小聲地問:“那我現在是不是病得很嚴重?”
……明明她是年紀更大的那個坤澤。
但慕蘭時仍舊順着她的話說了:“是,但請您放心。”
慕蘭時想了想,說的卻是:“我有經驗。”
倒沒什麼必說自己是頂階乾元,戚映珠隻需要知道,她能夠安撫她就可以了。
然而懷中的女子卻擡起頭,用一雙淚眼模糊的杏眼,深深地望着她。
她的眉心,有一點朱砂,像神女落下的眼淚,灼眼燙人。
那是坤澤不經人事的印記之一。
“那小姐您經常做這種事嗎?”她說得很委屈。
慕蘭時一時無語凝噎。
“沒有,”慕蘭時低聲安慰她,擡起纖長俊秀的手,輕輕撩起戚映珠沾濕的鬓發,安撫道,“我也是第一次。”
她說着,眼下竟然卧出一道淡藍色的印記,宛如一枚精緻的飛鐮。
刀刃處的線條流暢而鋒利,從眼尾起始,優雅地向内眼角蜿蜒,微微的弧度恰似弦月的一抹清輝。
……聽說,乾元的印記和旁人不同。
但戚映珠也沒見過别的乾元的印記。
慕蘭時牽拉着戚映珠的手,往旁邊的拔步床走去。
掀開厚重密實的簾子,兩人跌跌撞撞倒到了床上。
慕蘭時隻一邊散發自己的信香,一邊安撫戚映珠,讓她不要害怕。
她的信香,不像尋常乾元一樣具有攻擊性和侵略性,而是優雅的蘭花香氣交織着白芷的淡雅藥香,散發了一會兒,戚映珠已經安定了許多,隻貪戀地吸取着。
任由慕蘭時為她纾解。
白皙的手指撩起她烏黑如瀑的鴉發,露出其後稍稍凸出來的一塊腺體。
慕蘭時眼神暗了暗,她忽然想起,自己上輩子,就是這樣同孟珚度過第一夜的。
她沒有咬下去,而是說:“好些了嗎?”
“小姐,”戚映珠閉着眼睛,“還是不行。我好難受……”
她還在哭泣。
坤澤的狀況如何,慕蘭時再清楚不過了。
她倒在的懷中,一邊一邊地悶聲哀求:“求您,幫幫我。”
幫她逃過既定的命運。
倘若不行,也比和那中風的老皇帝在一起好。
“好……”慕蘭時聲色低啞,應下了此事,她垂着頭,按住她圓潤的肩頭,往她的後頸,深深地咬了一口。
腺體咬破,信香注入,絲絲縷縷的蘭芷氣,混雜着馥郁的清甜冷香,極度迷亂。
蘭芷的芬芳本就清幽淡雅,飄散在春日裡。可此時與那清甜冷香的凜冽交織,寸寸深入。
二者在空氣中缱绻,似有若無的蘭芷試圖纏繞住那冰冷的氣息,卻又被冷香無情地沖散,又再度聚攏。
意識在這兩種香的拔河中逐漸模糊,身體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
足尖緊緊地繃着,腳踝骨凸起。
靈魂都要在這極緻的香氛交融中,拉扯至未知的深淵,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品嘗一場危險誘人的禁果盛宴,令人既沉醉又恐懼。
想沉淪在迷人的錯亂,又想掙紮着逃離危險。
眼角眉梢都溺出黃梅天的水色。
直到雪色溢出指縫,潤澤方寸之間的滄海桑田。
慕蘭時的眸色愈發低迷。
……她清楚記得,身下的女人,在上輩子,她要如何喚她一聲長輩的稱呼。
這的确是迷人的錯亂。
可她們年紀本就相當。
結契結束後,慕蘭時本想松開手,可戚映珠卻死死纏住她的腕不松開,非要插.進她濕潤的指縫,迫得她繼續。
空氣中信香交纏,濕潤甘甜,柔又細膩,絲絲縷縷地向下粘稠出汁液。
她濕潤的鬓發,不停地如雪羽一般,掃過慕蘭時的臉頰、脖頸、鎖骨,乃至更多部位。
“乾君,小姐,”她哭着,求她繼續,“您一定要來娶我好不好?我不想嫁給皇帝,我不想守活寡……”
慕蘭時眸色忽然又暗了幾分。
前世那些細碎的記憶,湧上了心頭。
……她記得,有人,在那天晚上,和她說過同樣的話。
要她一定要來娶她。
于是慕蘭時便心甘情願地奉上了自己的一生,她是大族精心養出的世家女,成了乾元自然要對坤澤負責。
這才有她後來,不惜為孟珚肝腦塗地的事。
視線向下,掠過她起伏不定的雪間,赫然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個梅花印記。
那是她為數不多的記憶裡,唯一記得的事。恰巧,孟珚身上也有一個蓮花印記……
慕蘭時閉上眼睛,回想起她這麼多年的流浪和幻滅,沒再遲疑,在戚映珠聲聲的懇求與喘息聲中,緩緩應道:“好。”
“乾君,”她仍舊哭着,“他們都讓我進宮,我不想進宮,我還年輕。”
到了最後,她雪白的脖頸終于向後,彎折出快要痙攣的弧度,眼眶也熱着,水打濕了全身,也沾染了她們的全身。
“我會。”
這是戚映珠從混沌中睜開眼,聽到的第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