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人維護她的話,那她就要做維護自己的第一責任人。
她從沒有站在達摩克利斯之劍下等待審判的習慣。
*
事情果然如同小青說的那樣——壽檀處處碰壁。
她性格本就不善與人交際,更何況還從來沒幹過這些事。
有些公司知道她是平大的教授,本着尊重知識分子的立場還對她客氣些,将她請進辦公室,天南海北地跟她扯閑天,但就是不接她的話。
更有甚者,直接對其閉門不見。壽檀有次一下午跑了六家公司,結果連一次進電梯的機會都沒有。
而此刻,壽檀坐在已經不知道是第幾家的公司樓下的花壇旁啃面包。
她被面包噎得半死,仰頭喝水的時候才發現身後另一棟高聳入雲的大廈門頭立着氣派的兩個字——恒川。
盡管這裡是京市發達繁榮的CBD中心,可恒川的大樓身處其中仍舊氣派到鶴立雞群,沉默不語中昭示着孟家的雄厚财力。
壽檀擰緊礦泉水瓶,望着恒川大廈發呆。
她想起小青的話來,眼裡難得流露出茫然無措。她長了一張溫和乖順的小圓臉,日常與人相處也是力求和諧友好,非必要不與人發生争執的。
但實際的性格,隻有壽檀自己知道。她固執,嘴硬,争強好勝,若非如此也不會執拗到甯願獻祭自己的第一次高考也要擺脫李姝的控制。
她還不想認輸。
最終壽檀還是掏出手機,低頭在備忘錄裡勾勾畫畫,開始篩選下午要跑的其他公司。
她做事認真專注,絲毫沒注意到背後恒川大廈的某層碩大落地窗後站着一個男人的身影。
孟漁今天很忙,例會從早上九點開到現在,結果沒有絲毫有效内容。他憤怒摔了文件,遣散了一個項目組,這才算給那幫居功自傲的老飯桶一些震懾。
他來到休息室作簡短休息,秘書嚴密跟他彙報:十分鐘後還有一個會。
而孟漁沒聽清。
他看到了一個纖弱的身影。
過高的樓層會拉寬人的視野,愈發顯得樓下的行人矮小得像是模糊了面容的螞蟻。
而孟漁清楚地看到那個女人扭過頭來,目光向自己的方向投來,卷曲的發絲在她腦後飄搖,正擦過她高聳的鼻梁。
她沒看到他,很快又移開了目光。
恰巧此時華奕銘走進來,大剌剌道:“聽說你剛才把六叔的項目給砍了?你膽子是真大,你斷了他的養老保險,不怕他在老爺子面前給你穿小鞋?”
然而孟漁遲遲沒有回應,華奕銘疑惑,順着他的目光往下看了半天,才恍然道:“嚯,這不是那條小美人魚嗎?”
“你叫她什麼?”
“美人魚啊。”華奕銘聳肩,“難道不貼切嗎?你看看她那頭頭發,總是飄啊飄啊,好像一直活在海裡。”
華奕銘又看看面無表情的某人,挑釁道:“怎麼着,還不許别人這麼喊啊?”
孟漁斜乜了他一眼,而華奕銘也不慌,反而嬉皮笑臉地拍拍他的背,循循善誘:“你難道不好奇小美人魚為什麼在上班的時間跑出來啃面包嗎?”
孟漁點點頭:“你說。”
華奕銘這回真覺得稀奇了,他點出和小青的聊天記錄給孟漁看,裡面詳細說了壽檀及所在科研組的近況。
他問孟漁:“小美人魚遭受了這麼大的危機,求人都求到我這來了,結果她竟然都沒給你打個電話?”
孟漁問:“你答應幫忙了嗎?”
華奕銘撇嘴,拿着手機的手晃了晃:“我這不是來請示你了嗎?不過看來是我多此一舉,人小美人魚根本沒把你當自己人。”
二人周遭氣氛驟然冷卻,孟漁臉色微僵。
華奕銘難得見他這副樣子,旋即樂了:“提醒你一句啊孟總,要是有想法就直接出動,這條美人魚太烈,别到最後真惹惱了她,就不好收場了。”
“多謝提醒。”孟漁面對老友的時候,并不掩飾自己的真實想法,反而難得流露出些許鋒芒。
他一挑下巴,望着華奕銘道:“不過那是你的經驗,而我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