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之後,壽檀便投入了繁忙中。
仿若在一夜之間她已經整理好了心情,不再做無謂的抗争,而是終日窩在酒店裡,集中精力搜尋各大高校的招聘信息。
然而許多寄往本科高校的郵件都石沉大海,賬戶裡的金額岌岌可危,壽檀隻好重新篩選起專科院校裡的講師崗位。
落差不可謂不大,但壽檀沒功夫悲傷了,她得盡管将自己安頓好。
可惜退而求其次的結果也并不好,實際上,壽檀很難在其中找到自己的對口專業。
就在她焦頭爛額之際收到了一個陌生号碼打來的電話。
原來是華奕銘。
“李教授,最近在哪兒賺米呢?”
光是聽聲音,壽檀就能想象他在那頭嬉皮笑臉的模樣。她也沒什麼好隐瞞的,隻是将自己的打算告訴他之後又囑咐他不要告訴小青。
“這事兒我還沒來得及告訴她,她要是從你嘴裡聽到這件事,肯定又要跟我嚎了。”壽檀苦口婆心地叮囑。
“先别忙了,”華奕銘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宛如天籁,“你發一份你的項目的可行性報告給我吧,我看看。”
電話那頭傳來死一般的寂靜。
“喂?摩西摩西?還在嗎?”
華奕銘的聲音引起了對面某人的注意,他沖孟漁眨眨眼,示意他稍安勿躁。
“我、我在!”
聽筒那頭傳來女生顫抖的聲音。
壽檀忍了又忍,最終卻還是語無倫次的跟他道謝:“今天我就能把報告給您......華先生,謝謝您願意給我一次機會,我會牢牢抓住的,真的.....”
“好啊,那就盡快吧李教授,我還挺好奇的。”
華奕銘同那邊簡短的說了兩句後便挂了電話,他對坐在碩大顯示屏之後的孟漁道:“對面哭了。”
簽字的手一滞,原本潇灑的字體卡頓。孟漁什麼都沒說,隻是将這一份文件摘出來,重新去看另一份。
“你最近很忙嗎?”孟漁忽然發問。
“不忙啊,我又沒事幹。”
“那你催她幹什麼?”
......這不是話趕話趕到這兒了嗎。
“老房子着火真是要不得……”
“什麼?”
“沒什麼,”華奕銘表演了一招“吃了吐”,他走過來,雙手撐在桌前,像是邀功又像是無奈。“你沒聽到她在電話裡的語氣,我敢保證,你要是直接出面她絕對感激你,肯定把你當活菩薩一樣供着。”
孟漁怎麼會沒聽清華奕銘的話,但他并不打算深究。
比起旁人究竟說了什麼,孟漁更在意、更享受的其實是對方因為忌憚自己而改口掩飾的模樣。
不過華奕銘最後那句到底還是勾起了他的一點興趣。
“我不稀罕。”
片刻後,孟漁突出四個字算是對他的回答。
“感激總比厭煩好吧?”
華奕銘換上賤兮兮的笑來:“怎麼?孟總的手機号還在黑名單裡沒被放出來呢?”
孟漁這下是徹底看不進任何東西了,索性收了筆站起來。恰逢此刻嚴密拿着兩份文件走了進來。
文件袋外分别夾着趙梧和一個年長女人的照片。
孟漁接過文件,眼裡終于隐約有了層淺薄笑意。他已打開趙梧的文件夾仔細看了起來。華奕銘拿起另一份,剛看到李姝和李壽檀的關系,手裡的文件就被孟漁拿走了。
“我勸你見好就收,李教授可不是普通的女人。”華奕銘恨鐵不成鋼地看着他道,“你小心玩脫了,到時候可不是嘴硬就能解決的事了。”
孟漁懶得理他。他簡單掃了幾眼李姝的資料便收進抽屜裡。
他的目光久久停留在趙梧的照片上,下颌線愈發顯得緊繃起來。他終于發話,将文件遞給嚴密給他使了個眼神。
嚴密會意,正要出去又被孟漁喊了回來。
他問,這個小白臉的姘頭叫什麼來着?
嚴密乖乖報上謝橋的名諱。
“原來是她,也别把她忘了。”孟漁嘴角勾起一絲笑,可眼底隻有徹骨寒意,搖頭道,“真是爛泥扶不上牆,這點小事也指望不上。”
嚴密似乎有些遲疑,想了想又道:“孟總,老謝總跟咱們老爺子大學時是同窗.....”
然而話音未落,淬了冰似的眼神便落在了他身上,頃刻間,嚴密背後已浮起一層薄汗。
他神色無異地繼續彙報工作:“我明白了,孟總。剛才内線來電,老爺子喊您今晚回家吃飯。”
孟漁點點頭,嚴密躬身離開。
辦公室内又剩下他們兩個人。
孟漁點點文件,對華奕銘道:“現在,我可以讓她來給我打電話了。”
可他自己又說:“不過,我倒希望這法子不通,我還是希望……她能逼我想其他的辦法才好。”
......這人沒救了。
華奕銘極其敷衍地點了點頭,丢下一句:“孟哥,送你一句話,愛情不是對抗類遊戲。”
“你怎麼知道我要的是愛情?”
孟漁不知想到了什麼,從鼻子擠出一絲冷哼,他拿過桌上玻璃杯對着碩大的玻璃窗,仰頭将冷水一飲而下。
“反正你想明白了那自然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