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檀剛從更衣室裡出來，就聽到這句話。

神情有一瞬間的愣住，而倚靠在門邊的賀明明伸手去戳壽檀的肉肉臉，逗小孩似地問她：“你開心了嗎？”

兩人來到光線充足地梳妝鏡前，壽檀望着鏡子裡背後的賀明明笑笑：“聽你這麼說，我要是再不高興就是我貪得無厭了。”

“沒事，不高興就是不高興。”賀明明摸摸她的腦袋，“孟漁那死脾氣是不是背地裡跟你犯渾了？你别看他出門在外人五人六的，其實就是一沒開竅的笨蛋，他根本就不會愛。”

對，不會愛但會doi。還會do完i就把她甩開。

壽檀不置可否，反而去問她和孟漁是什麼關系，看起來很熟悉。

“emmm怎麼說呢，我倆屬于虎落平陽後的惺惺相惜？”

賀明明誇張的語氣逗笑了壽檀，氣氛輕松了不少。

“我第一次見到孟漁的時候，剛離婚，那小子也才六七歲，又瘦又小，像隻幹巴巴的猴子。

但他打架是真狠啊，一個人單挑大院裡四五個男孩兒。我最欣賞的就是他不怕死的那股狠勁兒，像地獄裡跑出來的瘋狗，明明是個人都比他高一個頭敢沖上去厮打。所以......”

賀明明買了個關子，偏身打開多層首飾櫃去挑選首飾了。而壽檀在心裡默算了一下賀明明的真實年齡，暗自咋舌于她的保養能力。

滿眼璀璨閃耀的珠寶在此刻都失了光彩，壽檀沒忍住，問道：“所以呢？”

“所以，我決定幫幫他。反正那時候我在家裡也是人人喊打，也不介意被多罵幾句，所以幫他踹掉了年齡最大的那個人的兩顆門牙，從此我倆惺惺相惜，結成反抗聯盟咯。”

她正在給壽檀做造型，壽檀不敢大動，隻好用眼睛瞟她，但看着眼前這個女人弱柳扶風的模樣，怎麼也想不出來她美救英雄的樣子。

“孟老爺子不是對他很好嗎？”壽檀悶悶的問。

賀明明用白玉钗将她的頭發挽成一隻含苞待放的低垂的髻，聞言輕笑出聲：“你聽誰說的？”

她伸出蔥白的手指點點壽檀的腦袋，意有所指道：“小美人魚，你真應該多多了解一下孟漁。不過，不是用聽，是用看的。”

“用這兒看。”賀明明指指壽檀的心口。

賀明明的動作幹脆利落，三兩下的功夫就把壽檀收拾一新，她推着壽檀來到整面牆的大鏡子前：“瞧瞧，喜歡嗎？哪裡不滿意，我們還可以慢慢改。”

而壽檀看鏡子裡清新淡雅的女人，哪裡還能說出一個不字。她還沒見過自己這副樣子，忍不住道：“天啊......照鏡子的時候，我都不知道裡面的那個女孩子是誰。”

“打住啊，别拿美特斯x威羞辱我。”賀明明滿意地欣賞她，不時整理一下細微處，“我呀最嫉妒的就是你這種長相了，越素越好看。”

她促狹地沖壽檀擠擠眼，又拿過一件毛茸茸的披肩搭在她身上，“時候不早了，快去吧，有人今晚要高興了。”

*

然而今晚的活動出乎壽檀的意料，她本以為一個簡單晚宴，隻需在市區活動活動就好。

然而一小時後，她的雙腳已經踩在了津市渤港灣的直升機場上。

抛開個人感情，公平講，孟漁實在是個很有魅力的人，畢竟有錢本身就足夠有魅力了。

壽檀在他身邊的很多時刻裡都會産生一種錯覺：好像某個世界的大門正在向她敞開，與此同時，好像又有另一扇門合上了。

一如此刻，壽檀剛走上巨大郵輪的甲闆，便有一股潮濕凜冽的海風裹挾着腥鹹水汽兜頭而來，心情大概和初登泰坦尼克的Jack差不多。

唯一不同的是，她曉得Jack後來因此喪命。以至于讓壽檀始終無法全心全意地沉淪。

大船平穩，壽檀走在其中總誤會自己還在京市，而不是一望無際的海面上。方才在飛機上，壽檀才終于從嚴密口中了解到今晚的狀況——

原來，今晚的大船上将會進行一場私洽拍賣會。

而嚴密從進入船艙之後就接到一通電話，拿起電話後眉頭便緊皺起來，看起來十分為難。

壽檀友善地問他怎麼了。

嚴密苦惱道:“抱歉李小姐，公司忽然出了點事。我得趕緊就近找台電腦處理，這樣，我先帶您去您的位置上。”

“不用不用。”壽檀也是打工人，當即表示理解，“你告訴我在哪兒我自己去就行了，就這麼一個房間，我難道還會把自己搞丢嗎？”

“這......”

“好啦，快去忙吧。孟漁問起來我也不會說的。”

“謝謝你，李小姐！”嚴密感激地沖她點頭緻謝，告訴她座位号後便急忙握着手機往寂靜的通道内部走去。

壽檀目送嚴密離開，但找座位這件事比她想象中的難一些——因為她到的有些晚，船體内的通道也比她想象中的更加曲裡拐彎。

幸好壽檀費力地回憶着嚴密的話沒有走偏，隻可惜中間耽誤了些時間，等她快走到宴會廳時，裡面的燈光漸暗，似乎活動馬上就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