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裡還有三三兩兩的人,光是隐藏傲慢的神情就可以看出他們絕非等閑家庭,待壽檀的目光探過來便立馬收回自己方才毫不掩飾的探究目光。
實在不算友善。
壽檀卻在擔心開場在即,萬一走錯了地方惹人不快,那就太丢人了。正糾結着,隻見正好有個明顯是服務生打扮的年輕男生走了過來。
壽檀連忙攔住他,詢問該從哪裡出場。
服務生客氣地詢問了她的場次,是否有伴侶。壽檀臉紅了,沉默片刻還是道出了孟漁的名字。
而眼前的服務生聞言并不驚訝,隻是周到又淡定地将她引到一扇門前,請她進去。
壽檀看着眼前這個氣派的大門,遲疑問道:“這是宴會廳的正門吧?我這時候進去,會不會不太好?”
服務生微笑着,語氣很笃定:“不會的,現在活動還沒正式開始,每一位來賓都是從這兒進的。”
壽檀同他緻謝,随後便安心往前走去。那扇高聳的門半掩着,壽檀沒多想伸手推開,卻不想随着她的動作,一道宛如雨夜閃電般的白射光打了下了。
正落在壽檀身上。
強烈的光線讓她下意識擡手遮擋住眼睛,但還是有片刻失明。分秒後,她适應了光線,看清眼前後卻是呼吸一滞——
隻見廳内高朋滿座,除了沿着牆體的一圈細碎壁燈外,唯一的光亮就是她頭頂的射燈。
顯然,它是用來引出今晚的女主角的。
電光石火間,仿佛某種預感的指引,壽檀轉過頭,隻見身後一身紅裙的盧笙,精心打扮後的漂亮臉蛋上挂着來不及掩飾的驚訝與委屈。
不是這樣的......有人要害她!壽檀終于反應過來,連忙去找那服務生的身影,然而除了盧笙,哪裡還有别人。
壽檀倉惶地望着四下,這場面太混亂了,她一時無法梳理出合适的解決方案。
廳内也是一片寂靜。
今晚的私洽晚宴的牽頭者正是今生醫療的懂事盧忠義,再說了,在場的都是京圈都頭有臉的人物,各家關系私下盤根錯節,誰不知道盧忠義砸了這麼多錢就是為了給女兒盧笙造勢。
有小道消息稱,今晚盧家将會宣布盧家千金與小孟總盟結良緣,發布訂婚的好消息。
是而,廳内早已亂成一團,有人忌憚引火上身不敢出聲,有人膽大偷偷去看盧忠義鍋底似的黑臉。
偌大的宴會廳,靜的可以聽到三十米開外的層疊海浪聲。
忽然。
一陣慢條斯理的掌聲響起,雖和寡卻堅定。
衆人紛紛被這聲音吓到,循聲望去,卻見掌聲的主人,正是獨坐在最中間的圓桌後的男人。
四野昏暗,男人的五官隐匿在黑暗中,但其周身威嚴果決的氣質反而發酵成一場大霧,将所有人圍困在自己的壓迫感之下。
強光之中,壽檀隻隐約看到一個熟悉高大的身影從漆黑中站了起來。
他今天穿了一身挺括的深灰色西裝,裁剪得宜的雙排扣法蘭絨面料不光襯得他肩寬腿長,還是他多了一絲尋常人沒有的随性超脫。
他偏過頭來,冰冷的眸子對上了壽檀的眼睛。
出人意料的是,視線裡,孟漁的嘴角微不可聞地勾了個勾,像是某種鼓勵。
孟漁起身,于衆目睽睽之下,萬籁俱靜之間,緩步走到李壽檀的面前,仿佛從始至終他等的人就是她。
壽檀望着他遞來的手,遲疑片刻還是遞了過去,被孟漁一把攥住。
直到手被孟漁握住,壽檀的心這才稍微安定了一些。她們二人一起往前走去,燈光早已被安排好,此刻無數暖瑩瑩的點光随着她們的步伐往前延伸。
就像是一條由無數隻巨型螢火蟲鋪成的光路。
而光路的盡頭是一架鋼琴。
......所以,盧笙今晚應該在衆望所歸之中表演她優雅的鋼琴嗎?壽檀想起方才一瞬間盧笙的眼神,與此同時,耳邊響起男人的聲音。
孟漁微微傾身向下,用隻有她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語氣,低聲道:
“你是我的人。”
“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