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回第一次痛恨自己該死的執行力。

再次站到冰箱前，尉回失去了看整齊擺放食材的樂趣。

他細細數了一些做湯底的食材，心裡構思着第一款湯底該如何震驚衆鬼。将食材一樣一樣搬到島台上，翻箱倒櫃才發現沒有直接能用的火鍋底料，尉回隻能自己做一些來用。

蔥姜蒜切好備用，起鍋熱油倒入煸香，油煙驟然升起，尉回手忙腳亂地找到抽煙機的開關，才看清鍋裡的樣子。

佐料的香味被熱油炸開，加進青花椒紅花椒翻炒，辣味直沖鼻腔刺激得眼淚都要出來，尉回抽着鼻子繼續往裡倒入幹辣椒和辣椒碎，在一排的瓶瓶罐罐中挑出豆瓣醬挖出一勺加入鍋裡，熟悉的香氣騰起，光是聞着就食指大動。

放進香葉、八角接着煸炒，最後将底料倒進鐵盤留置冷凝固定。尉回一次做了不少，足夠用幾天，不必再炒一回。

有了火鍋底料，麻辣燙湯底很快有了着落。尉回留了一小部分在鍋裡，倒兩碗開水進去，從冰箱取出早上的牛奶也加進去，等鍋裡煮沸再把料渣撈出來。溫吞的橙紅色視覺上屏蔽了辣的痛感，飽和度頗高顯得格外美味。尉回就着鍋嘗了嘗湯底，辣度适中回甘得當，已經是個成熟的湯底了。

尉回将湯底擱進保鮮，又取出一個碗，研究起最後的醬汁來。芝麻醬、生抽、麻油和醋，尉回沾着筷子嘗了一嘴決覺得還缺些什麼，他看向另一邊的島台，挑中了辣椒油。

醇厚的味道缺失了一些清爽，尉回最後選擇了白砂糖。細碎的白糖融入醬汁裡，被筷子攪拌消失，點在舌尖。

“成了！”

湯底準備好，食材也該收拾一下。尉回清理了島台，把明天開業的準備工作提前做好，清洗、切片、歸類，最後再次放回冰箱裡。

忙碌一天，尉回再次躺回躺椅裡，腦中片刻不停計算着定價。

真應該去旁的店裡看看是怎麼定價的，尉回想到早上看山途吃飯時閃過的念頭，深深歎了口氣。還沒随鄉入俗就要紮根落戶，他這一遭走得真是急急忙忙。

屋外的紅光逐漸微弱，從門縫底下透進來幾乎要消失不見。

燈影漸息，歸于沉寂。

時間不會分割地獄人間，見不到的太陽照例東升西落。

在地府開業不能放鞭炮，容易把一條街的鬼都炸到，尉回挑了一個早上藏在竹籠裡送來的小小禮花在門前放了一下，隔壁店孟婆隔着圍欄鼓掌，探了半個身子過來想看看店名是什麼。

麻辣燙。

木牌匾上隻有三個字，龍飛鳳舞，一看就知道不是黃泉街免費提供的刻字服務。孟婆看不懂這三字是個什麼含義，不知是不是店名就叫這個，隻能向尉回讨教什麼是麻辣燙。

“就是人間的一種吃食。”尉回接過孟婆送還回來的盤子，給她遞過兩串新鮮的葡萄，“若是不忙，晚上來我店裡試一試吧，我請客。”

“那怎麼好意思……”孟婆捧着葡萄和三生石一鬼分一串，臉上滿是笑意，“我一定去，我肯定要付錢的，這是黃泉街的規矩。”

尉回看向已經在吃葡萄的三生石，溫和地笑着，“三生石若是沒事，也記得來。”

“一定。”聽到尉回單獨再邀請自己，三生石眼睛亮上幾分，他含着葡萄囫囵應答。

與兩鬼道别，尉回關上店門前聽到孟婆疑惑地提問，“尉店主怎麼這就關上門了？大門還是開着好些，這樣才有鬼進去。”

尉回伸出頭來回答：“隻有晚上營業，開着門中午進來的客人還吃不上飯。”說完沖隔壁擺擺手，縮回屋裡去。

隻有晚上營業？孟婆和三生石對視，嘴裡還有沒咽下去的葡萄，互相看見對方眼裡的疑惑騰起，最近黃泉街是淡季本就沒什麼鬼，隻晚上營業真的會有客人嗎？

紅光稀疏，天色漸暗。

孟婆和三生石應約來到隔壁，各自帶了些伴手禮準備回禮。尉回将店門打開，迎進面帶喜意的兩鬼，正給他們介紹店裡的情況，身後店門上的木鈴被一陣風吹響。

尉回回過頭，暗紅色的發絲随着風闖進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