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齊死在劫獄時的混亂中。

地府借着妖闖鬼門關的由頭大面積清查混在各處的黑戶，幾乎所有有空閑時間的職工都被叫走加班，整個地府的戒嚴程度超出很多鬼的預料。

日遊神、夜遊神帶着陰兵在各個主幹道設置查崗點，鬼門關由三生石坐鎮杜絕這段時間再有别的東西混進地府，孟婆則被召回慎司整理調查近期投胎名單。

明面上大家夥都隻是想抓那個不守規矩的妖，背地裡幾乎把能搜的東西都搜了個遍。

就在事情沒有突破口、妖也沒抓的時候，望鄉台再次出現幾個不正常的鬼。怨氣沉重雜亂無章，正好被巡邏隊撞見，直接押送到十八獄去了。十八獄原先的審訊手段還沒來得及用上，當天夜裡緊急找到山途，前去查看情況。

“有結論嗎？”尉回起身給山途拿了一瓶牛奶放在他的手邊，看着他着急忙慌地灌下一大口，拍着胸口緩解噎到的感覺，嘴角沾着水漬，随手抽了張紙巾遞給他。

山途點點頭：“和李子書一樣，怨氣入體，黑針包銀插在頭頂。被巡邏隊遇上的時候接近爆體程度，若不是十八獄有能暫時壓制怨氣的辦法，等不到我趕過去就會炸死很多鬼。看情況他們是想把這些鬼放在鬼流量密集的地方造成混亂，隻是沒想到提前被巡邏隊抓捕了。”

“和公共場所投放炸藥一樣，這個甚至更惡劣。這些鬼一旦爆體，怨氣不會随之消散而是聚集在那，現場目擊鬼的驚恐會重新吸納這些怨氣，不是化厲就是變成怨氣儲存體，惡性循環。”

尉回皺着眉：“鬼魂爆體而亡就是真正的泯滅，像工具一樣用了就丢掉，這些鬼不但不會開口還死無對證，真是好算盤。”

人死成鬼，鬼活而往生。輪回不盡，時間不止，生生世世無窮盡，得以三界循環。

一旦有一方出現混亂，波及的就不止是小範圍了。

雖然地府和人間存在明顯界線，可怨氣卻不是地府特有的東西。有心鬼若是利用怨氣，還不知道會幹出什麼有違規律的事情來，到時候不僅是地府守不住，連人間也将化作地獄。

雖然尉回不是地府土生土長的原住民，但其中利害關系他也是知曉的。

“查完那幾個鬼後我原本打算先回來和你說一聲，這幾天可能不能來店裡了，沒想到那隻妖突然有了蹤迹。我收到消息說妖受了重傷，被抓捕之前巡邏隊卻發現另外一隻妖的身影。”

“兩隻妖？”尉回有些驚訝，結合那天的情況來看，重傷的是烏白，那另一隻妖又是從哪冒出來的。

山途手指沾了點水在桌面上畫出簡單的地府地圖，從他們打傷烏白的地方到巡邏隊發現另一隻妖的地方相距甚遠。

一隻妖已經重傷用不上山途出手，另一隻妖的來曆變得更加重要。

山途帶着日遊神去追，烏白則趁機甩掉了地府的鬼，藏在某個角落。他自知不需要多久地府又能抓到他，自己能呆在這的時間不多了，隻能選擇在第二天到唯一有可能找到尉回的麻辣燙店裡碰碰運氣。

怪不得當時那小妖傷成那樣也要來吃麻辣燙，也好在他來了。連着吃了好幾天的麻辣燙，再加上尉回為了避免麻煩随手一治，倒是讓烏白成功保住了命。

這一追就是好幾天，彼時尉回已經帶着烏白從破損的境離開了地府，那隻妖還沒被山途他們找到，突然自己殺了個回馬槍，直直往十八獄奔去。

衆鬼将撤回防守，在山途沒到之前，與數十個怨氣纏身的鬼正面碰上，狀況和先前山途調查的鬼如出一轍。

這次沒等到怨氣被鎮壓，鬼就爆體而死，連灰也不剩。

大量混雜的怨氣聚集，沖破了普通陰兵的抵抗阈值，是敵是友難以分辨，十八獄口混亂無比。

好在山途和日遊神、夜遊神及時趕到，趁亂想要闖進十八獄的妖和帶領的一群鬼被攔截在前三層，沒能劫出他們原先的目标。沒想到其中有隻鬼在混亂中找到了提齊的關押處，見同夥被抓帶走他不成，立刻痛下殺手直接自爆帶走了提齊。

獄鬼們當時沒功夫注意别的情況，想要補救已經來不及了。

聽到這個結果，尉回唏噓不已，知道因果循環，難以追究所謂的下場。

不過在這麼短時間内，這麼大批量的鬼因為怨氣堆積導緻爆體，有些超出尉回的預料。

按理說黑針包銀會将怨氣困死在體内，怨極而化厲才是正常的後果，怎麼會逼得魂魄難盛，怨氣四處逃竄。

除非……

“失敗品。”

山途聽到尉回的話立刻反應過來，幾乎是立刻頭皮發麻。

這些鬼是用來承載别鬼怨氣的容器，又或者是引導鬼魂化厲的失敗品。

是鬼卻也是生靈，淪為如此，何其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