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途去的匆匆忙忙，回來倒是很快。

尉回抱着手臂靠在島台正在看李子書一個鬼操作，身邊還放着六七碗已經做好的麻辣燙。

山途用手背碰了碰碗的外沿，最靠近廚房門口的那碗已經有些涼了。

聽到聲響尉回轉過頭，對突然出現正盯着一排碗看的人有些驚訝：“這麼快就回來了？”

“上次的事，有進展但不多，日遊神當值去巡邏了，剩下的鬼搞不定才喊我過去。”山途自覺去洗手，接過尉回手裡的筷子随便挑一碗嘗了嘗，“嘶——”

旁邊兩人默契地同時停下看他。

“怎麼樣？”李子書十分期待會得到怎樣的評價，畢竟山途挑的那一碗已經是她做的最成功的一碗，剩下幾乎都被尉回委婉地評價過。

山途砸吧砸吧嘴，形容不出所以然，搖搖頭，又夾一筷子面塞進嘴裡，依舊說不出話。

李子書沮喪垂頭，手裡的漏鬥在鍋裡胡亂轉圈。尉回也有些難辦，隻能隔空拍拍小姑娘的頭表示安慰。

她一連做了六七碗都隻是勉強達到正常麻辣燙的味道，明明是按尉回教的步驟，連湯底、調料都分毫不差，可味道卻和尉回做出來的天差地别。兩人控制變量研究了許多因素，依然得不到結論，尉回對此也沒有眉目。

“感覺差點意思。”山途“簡單嘗嘗”吃掉半碗，亳不留戀地放下碗筷，湊到尉回旁邊去看李子書正在攪的那鍋湯。“好吃是好吃，就是，總覺得差在哪。”

每一碗都挺好吃，就是差了一點。

尉回看着島台上一桌子逐漸冷掉的麻辣燙，揉揉自己的額頭，對于自己招進來的兩個員工感到頭疼。

一個破壞大王，在廚房呆一天和拆家一樣，鍋碗瓢盆什麼都逃不過他的毒手。一個過程全對結果出錯，精确到放鹽的克數也不能避免出鍋之後變了味道。

明明是想招進來替自己幹活，沒想到富裕到有了兩個員工，最後還要自己做廚子。

快到晚上營業時間，尉回隻能先放過培訓新員工，讓他們備今天的菜去。

把李子書下的第八碗麻辣燙撈起放進碗中，往上面淋上麻醬調制的醬料，尉回在碾碎香菜撒進碗裡時有些走神，幾粒不起眼的金色随着手指動作落到湯中融化。

不能浪費糧食，他找來一把湯勺淺嘗一口，熟悉的味道順着喉嚨向下，溫暖了整個胃。

這一碗是正确的味道。

“山途！來一下！”尉回把這碗麻辣燙從出餐口推出，喊來欽定品鑒員，照例得到滿分好評。

“這碗是你做的吧！”山途僅是聞聞味道就立馬确定，連尉回都摸不着頭腦。

山途把碗端走，尉回把勺子分給大家，“這碗是子書最後下的，我隻是把它盛出來，淋上麻醬……”

他突然想起什麼，趁着山途和李子書狐疑對視又開始喝湯，自己去後廚随便端了一碗出來，當着兩人的面，撚了撚指尖，細碎的閃光灑進碗裡很快消失不見，接着把碗推到桌子中間，“再嘗嘗這個。”

“對！就是這個味道！”

雖然放置有段時間湯不再燙，但味道十分正确，李子書激動地拍手，終于找到原因還自己廚藝一個清白。

山途收住神色，突然變得有些嚴肅。

“你一直都是這麼做的嗎？”山途握上尉回的手腕，翻過來雙指搭上脈，尉回下意識想要抽回但被按住。“不用這麼做已經非常好吃了，為什麼要傷害……”

“不會傷害。”尉回原本想随山途動作，在他搭上自己脈搏的一瞬間想起自己的身體狀況，用了點力把手抽回來，“這隻是正常的損耗，即便不在這也會在别的地方。”

山途攥緊空着的手心，眼睛緊緊盯着尉回半步不退，企圖在他眼裡看出說謊的迹象。

尉回沒有另外的表情，連情緒也沒有波動，平淡的眼神似乎能看見閃過的漠視，就像剛才那樣，看得山途不由得心一緊。

兩人沉默不過幾秒鐘，窒息的氛圍卻硬生生把時間的體感都延長許多，李子書抱着碗左看右看根本不敢說話，筷子上插着隻咬了一半的丸子，還有一半含在嘴裡沒敢嚼。

她後知後覺想起那道金光，激動的情緒壓在心裡，現場的氣氛讓她不敢向尉回确認。

“真的沒事？”對視照例是山途先敗下陣來，褪去嚴肅後擔憂之意立刻漫上來，關心尉回幾乎成了山途這段時間的本能。

他擡眸掃過尉回白金色的頭發，抿直嘴角看不出情緒。

從前段時間的事情告一段落後，尉回的身體狀況幾乎是肉眼可見的變差。不隻是變白的頭發和變差的記性，連身體素質都下降不少。

山途隐約猜到尉回有很多秘密，尉回不說自己就不問，他隻是怕還沒等知道的那天，尉回就先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