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及到地府内部問題,還有内鬼的事橫在中間,不能肆意宣揚以免走漏風聲,讓那些暗處鬼有了防備之心。六案功曹問題極大,偌大的地府體系,員工成分存疑,直接造成現在無鬼可用的局面。
北顔捏捏眉心,淩厲的眼神掃過衆人。
思索片刻,北顔飛快布置道:“黑無常帶半隊慎司行動隊,把野鬼村前後摸清楚,順邪教這條線查他們來曆和主使。徹查六案功曹,把接觸惡狗嶺、野鬼村的鬼先抓起來候審,讓東獄加班,把藏着的嘴撬開,我倒要看看是哪個吃了雄心豹子膽的家夥串通外界。”
“日遊神和夜遊神倒班,巡邏冥界全境,彙總怨氣、戾氣異常的區域,帶東獄鬼差清平所有異常。”
“傳三生石,讓他把最近鬧區發生過的爆炸重新查一遍,涉案的鬼不管死了沒死,通通抓回十八獄審,将自爆擾亂地府的路徹底堵死。”
“山途帶着名冊,回去清點奈河底的鬼,跑了多少死了多少,剩下的有沒有手段和外界勾搭,搭上了誰,在哪個區,有沒有内鬼聯系,通通清楚。”
“還有,”北顔擡手召回被光重新洗滌的名冊,金光朦胧,上面許多字迹變得模糊。
“全境内定位這些鬼的位置,确保他們沒有淪落到邪教手裡,成了怨靈的養分。碰到不配合的直接抓回十八獄,讓西獄把地方空出來。”
山途和黑無常應下,數道水符飛出,送到各自信任的鬼手上。
“避開六案功曹,慎司攜令直接從另外四司抽調鬼差,七天内我要見到明确的結果。”
“是!”
“是!”
黑無常領了命,先行離開去調配鬼差,山途因為是自己行動,厚着臉皮看同事忙前忙後,還坐在尉回旁邊不肯走。
尉回端着茶杯發呆,不知在想什麼,魂不守舍地含了半口,聽北顔的大動靜慢慢停下來,把剩下半杯一飲而盡,将杯子甩進虛空。
“怨氣的事你來安排,我不插手,需要幫忙就和我說。”尉回看向北顔,“除了這些,我還有一件事。先前烏白來地府找我,我答應他用本源救……”
尉回陡然噤聲,他拍拍山途的肩,輕聲道:“你先出去,我有事和北顔講。”
山途目光炯炯聽得正仔細,突然被叫住,呼吸一凜,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瞳孔幾不可察地收縮了一下。
尉回沒有一點要解釋的意思,半阖着眼,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自己的指節,靜靜等他離開。
山途一下攥緊拳頭。他沒有幻聽,尉回真的在趕他走。
為什麼不讓我聽?尉回答應用本源做什麼了?救,救誰?救那個小妖嗎?怪不得他對那小妖如此親近,難道他的本源就如此随意地送人嗎?!
山途心口猛然跳動,仿佛有殘留的東西叫嚣着要從他身體裡爬出去,投向别人的懷抱。
思緒不受控制地亂飛,山途頭昏腦脹,尉回見他沒有動靜,扭頭看了他一眼,“有什麼要說嗎?”
山途條件反射搖頭,噌一下起身聽話地走出去,一步三回頭。
走得拖拖拉拉,想偷聽一兩句,尉回硬是一句話不說,等他遠離了隔音陣,徹底聽不到裡面的聲音,這才同北顔開口。
山途蜷縮起手指,最後再看一眼身後,出了慎司就在門口席地坐下,喪氣地垂着頭。
這是尉回頭一回主動要求避開自己,聽他的語氣,要說的明顯是件大事。究竟是什麼事情,不能讓自己聽到,真的和烏白有關嗎?
本源,尉回的本源……
山途撫上心口,感受裡面一下一下的跳動,呼吸逐漸和跳動重疊,有些急促難耐。
他有些後悔當時沒有貪下一星半點,留在身體裡,這時也能有一點牽絆聊以慰藉,而不是胸前空空蕩蕩,像漏風的襖涼徹心扉。
山途不聲不響坐着,時間仿佛過去一百年那麼長,身邊突然有腳步聲響起。山途猛地擡頭,在看清走來的人時失望地沉了沉心。
郗樓看見地上縮成一團圓球的家夥,促狹地笑了一聲:“小回讓你找地方坐着等,你就坐這了?怎麼不去隔壁找那隻小妖?”
山途忿忿地戳地:“誰要找他,不知道給尉回灌了什麼迷魂湯……你怎麼出來了,他們講的話你也不能聽嗎?”
“我聽了個大概,出來透透氣。”郗樓笑着搖頭,眉宇間一閃而過的惆怅。
尉回做事向來說一不二,這次的決定也不知道結果是好是壞,作為朋友,郗樓對尉回的擔心一點不比北顔少。
他在山途旁邊坐下,胳膊支在膝蓋上,手撐着下巴,側了側身:“不說這個。你們現在是什麼情況啊,這都過了多久,你還沒和小回說嗎?還是,其實你對他沒有那種意思,是我們理解錯……”
“沒有,沒有錯。”山途把頭埋在腿上,紅色長發像水一樣流淌,不過是風撩起發絲,竟然看得出水在垂頭喪氣。
“可是,他好像,并不喜歡我……”
郗樓一下把剛才的惆怅抛到腦後,八卦的心熊熊燃燒:“你說他不喜歡你?你從哪看出來的!?”
運籌帷幄的家夥已經在他為數不多的未來裡規劃着替你鋪出一條必定成神的路,那可是修行數萬年都不一定能達到的事情,至少能保證你萬年無虞。
你居然說他不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