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安:“……”
姜宥甯順口道:“不過換作是特易期,婚姻倒确實有約束作用。”
與一般Alpha不同,特殊易感期的Alpha必須有一位擔保人,未婚狀況下,擔保人可以是親人、朋友或擁有特定執照的醫生,已婚狀況下,擔保人将自動由配偶擔任。
如果婚後配偶指出特易期有異常表現,相應的監管機構将介入調查,嚴重會送入專門的收容所,等同于監獄。
時绮進門的時候,姜宥甯跟黎昭一起縮在沙發上,正有一搭沒一搭聊天。
黎昭處理完師父的後事,連夜飛來祁江,她神色困倦,半靠在姜宥甯懷裡聽她說話。
聽見開門的動靜,姜宥甯發出一聲驚呼:“我天,寶寶——!”
黎昭聞言擡起頭,眼前倏忽一亮。
時绮穿着淡紫撞鵝黃的镂空罩衫,這種奶呼呼的顔色在他身上格外合适。中長的水洗工裝褲上系着雙層腰帶,露出一截細瘦的腳踝。
寬皮帶将他的腰勒得細細的,另一條玫瑰金材質的系帶松松打了個結,星月狀的裝飾垂落下來,精緻又随性。
“你是要去走T台嗎,好美好帥好養眼!”
姜宥甯往後看了一眼,商随穿着顔色相近的襯衫,松松垮垮的款式反倒突出了Alpha寬肩薄背的優勢,一看就是情侶裝。
她頓時明白是誰給時绮搭的衣服。
盡管顔色柔和,時绮身上那件罩衫款式卻十分狂野,如果沒有裡面的内搭,上半身得被人看光。
透過破洞,姜宥甯看見他脖頸和肩膀上數不清的吻痕。
注意到時绮後頸明目張膽的标記,姜宥甯啧了一聲。
咬這麼深,夠激烈啊。
姜宥甯看向商随,話裡有話:“你挺有能耐的。”
商随笑笑,應下這句模棱兩可的評價。
黎昭原本正犯困,看見時绮也精神起來。姜宥甯更是越看越高興,到最後竟欣慰地假裝抹眼淚:“嗚嗚嗚!我上一次看你日常穿彩色得追溯到高中,雖然你一直不承認,但我總覺得當年給你留下了心理陰影。”
時绮正想叫她打住。
姜宥甯半是悔恨、半是回味道:“小時候姐姐不該騙你穿裙子,還給你拍了滿滿一相冊的照片。”
不等時绮無言,商随自然而然問:“相冊還在嗎?”
時绮:“?”
這是人話嗎?
黎昭見縫插針舉手:“我也想看。”
“在呀在呀!我還特意帶了過來,小安爸爸當初洗了好幾本照片,帶來的這本是我的珍藏,裡面有貓耳公主裙、各種發帶和頭飾,超級可愛!”
姜宥甯說着就要去翻行李箱,時绮立即阻止:“不要!”
他又對商随說:“你不準看。”
一想到商随有可能看見那些照片,時绮的羞恥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飛漲。
黎昭連忙問:“那我呢?”
迎着她期待的目光,時绮猶豫片刻:“小黎姐姐看吧。”
姜宥甯面露遺憾:“如果小绮不同意,那隻能我跟黎昭看了。”
她剛這麼說完。
商随貼近時绮,小聲說了什麼,姜宥甯看見時绮一愣,白皙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
時绮最後低聲道:“算了,随便你。”
姜宥甯驚奇地看着這一幕,隻覺得商随是在念迷魂咒。
她忍不住問:“他跟你說什麼呢?”
“沒什麼。”
盡管神色平靜,時绮腦中卻一直不斷播放商随的聲音。
Alpha将音量壓得低低的,如同懇求,柔軟的音色無端透出引誘的味道:“我好想看。”
“求你了,老公。”
什麼老公啊,都沒結婚,能亂叫嗎?
商随真不要臉。
時绮在心裡罵他,耳根卻越來越熱。
黎昭忽然道:“小绮,我有點事情想和你說。”
姜宥甯原本正要上樓拿相冊,聞言折返道:“什麼什麼!還有我不知道的事嗎?”
黎昭搖搖頭,表示不方便告訴她。
“我們出去說?”
時绮答應下來,跟着黎昭起身。
-
前些天剛下過雨,日落之後氣溫下降,時绮在冷風中感到絲絲縷縷涼意。
他和黎昭站在小别墅的花園裡,路旁燈光如流水般傾瀉。
“聽宥甯說,你和商随感情很好。”黎昭朝他笑笑,想起剛才的一幕幕,“雖然和你們見面的時間不多,但相處下來,我也這樣認為。”
時绮點點頭,心裡有些奇怪。
他和黎昭認識多年,私下卻沒什麼交集,也從沒單獨談過話。
黎昭的聲音猶如看似沉靜的水面,其下暗藏洶湧:“那天在美術館見到你們,我回去之後考慮了很久。”
仿佛某種冷酷的、靈光一現的預感。
時绮腦海中閃過上一次見到黎昭的場景,當時她提到自己在做特殊易感期相關的報道。
像是應和他的猜測,黎昭開門見山:“你知道商随是特殊易感期,對嗎?”
時绮表情一變:“你怎麼……!”
“我是偶然得知,沒有告訴其他人。”
黎昭見他神色不太好,連忙表示自己沒有惡意:“最開始我很擔心你不知道他的特殊之處,才側面向你詢問對于特易期的看法,聽你說完,我猜你應該明白。”
時绮聽到這裡,稍微放松些許。
涉及到商随的秘密,時绮的表情變得認真起來:“小黎姐姐,你到底想說什麼?”
當時提起海城連環殺人案,時绮并沒有特殊的反應。黎昭猶豫片刻:“他身上背負着非常沉重的過往,你或許不知情。”
黎昭從随身攜帶的挎包裡拿出一隻薄信封,時绮掃了一眼,裡面像裝着紙張或照片一類的東西。
“我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它,原本想直接交給商随,又覺得太突兀,可能對他造成二次傷害。如果直接處理掉,似乎也不該由我來做這件事。”
“我考慮很久,覺得你是最合适的人選。”
黎昭示意他拆開信封,時绮從中拿出一張照片,看得出來有些年頭,但被保存得很好。
看清楚照片上的場景,時绮的瞳孔驟然聚縮。
“這、這是什麼……?”
他聽見自己發顫的聲音。
“這張照片拍攝于八年前,是我師父的遺物。”
時绮想起來,前段時間姜宥甯确實提過黎昭的師父過世,對方在新聞領域頗有名望,出過許多家喻戶曉的專題報道。
“我師父當年在跟蹤海城連環殺人案,兇手被捕那一晚,除了警方和特易期的監管機構,還有一部分媒體也在現場。”
時绮喃喃重複:“連環殺人案?”
他握住照片的手指不由自主開始顫抖。
黎昭一直把時绮當弟弟看待,見他似乎太過沖擊,有些不忍心再說下去。
但事已至此,她很快調整好情緒:“當年商随家裡用了一些辦法,竭盡所能将與他有關的消息壓了下去,其中包括媒體拍下的所有資料。”
“隻有這一張被我師父私自留存。他的做法并不道德,我看過他的遺書,他認為它具有非同凡響故事性,猶如戲劇一般,也具有相當程度的新聞價值。”
“我無法認同他的觀點,即使這張照片在我看來同樣不可思議,在這份故事性背後,是一個人真實的人生。”
“我原本想處理掉它,但那天遇見了你們。”
“老實說,見到商随的第一眼,我非常、非常震驚。他似乎也察覺到不對,隻是沒提出來。”
黎昭見時绮整個人僵硬在原地,有些不忍心再說下去:“照片中的兩個人,一個是十五歲的商随,另一個是海城連環殺人案的兇手,曾羽。”
激烈的暴雨自漆黑天幕降落,警車紅藍交替的燈光閃爍不停,同遠處掠過的雪色閃電互為映照。
周圍密密麻麻的人群面容模糊不清,有人在嘶吼、也有人尖叫,一切宛如噩夢裡的場景。
曾羽被警方逮捕,雙手铐在身後,但在押上警車的過程中,他做出了一個驚人的舉止,猶如某種詭異而邪惡的啟示。
他大笑着,向渾身染血的少年跪了下來。
“當着所有人的面,曾羽向商随下跪,并說出一些具有誤導傾向的話。”
“審訊過程中,曾羽一直堅決指認商随,除此之外的問題一概胡言亂語。他當晚便在看守所自殺。”
“警方在前兩起案件的現場發現了與商随有關的物證,有他的頭發,還有一顆校服上的紐扣。”
“再加上商随同為特易期,在那之後……”
黎昭見時绮面色蒼白,終于說出整個故事最為殘忍的部分:
“商随被懷疑為同夥,甚至有可能,他才是連環兇殺案的幕後主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