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侃完畢，範驚逍和雷迎霜忍俊不禁地關上了書房門。

雷迎霜正色道：“幫裡該篩選一下了，有不聽話的傷到了小幫主，應該傷得很重，就是不知道為何今日看起來臉色如常。你要給個教訓才行。”

“剛襲媮報了，她已經在處理了。”

襲媮是前年新提拔的副幫主，女性身份給她帶來了不少阻礙，但有範驚逍的推動，如今已坐穩副幫主的地位。

有個人勢力的稱襲媮心黑，單個小乞丐隻會稱贊襲媮幫主賞罰分明，難管理的新人男也得乖乖在襲媮面前伏低做小。

深夜裡，有三人接連暴斃，猜測死于自相殘殺，出了矛盾互相打鬥，還在其中一人房中搜出了毒藥，範驚逍借此搜尋幫派上下，揪出混亂中進丐幫的異心者。

得知失去三個走卒後還不能罷休，男副幫主捶椅自怨氣得喘不上氣。

但依舊又不得不自斷其臂，上交尖銳的爪牙。

範驚逍十五歲接管幫派，本以為小子年幼不足為懼，但三年後男副幫主再聯合其它年長男人搶奪權力，已為時晚矣。

翅膀硬後的範驚逍更是絲毫不顧幼年長輩的情分，過界者殺。

原本範父的建幫理念，“男人間的聯結享樂”，在範驚逍的統領下通通不存在。

但範驚逍幫主的存在受幫派外人的支持，她的丐幫反而名聲遠揚。

奇怪的是正值壯年的驚逍幫主一直未成家，逐漸的，最開始的秘聞映入人們眼簾——範家男若是女兒身，則天命新皇。

此秘聞飄啊飄，落入王朝中心處，飲酒尋歡的男皇對此不屑一顧。

女人？他囚禁的盡是女人。新皇不會是乞丐，更不會是女人。

*

拎着食盒與烏滿給予的水管和石剪，黃安燕在盼望矚目中回家。

“去找了前輩，我們最近不愁吃了。”黃安燕放下食盒，一層層打開給女孩們欣賞。

“還有餓的嗎？長身體的時候要多吃點。”

大家隻是圍着流口水，嗅聞着開啟時熱氣騰騰的香氣，無人要吃。

“麻煩。一人一口菜，全吃了算了。饅頭明天吃。”

黃安燕塞到飽二的手裡，“安排一下吧，小飽。”

“吃完大家來找我。”

黃安燕坐在離她們不遠處的另一棵樹下，憑感覺剪掉幫主的頭發。

【幫主，不知道你聽得見不，但是我是不受“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影響的，你不要怪罪我。】

【安燕，幫主哪裡聽得見。我可沒有随身攜帶靈魂的功能。】

【這不是我身體，我得有禮貌點。】

剪發的動靜很小，小女孩們在食物的誘惑下還沒注意到黃安燕的動作。

女娃們拿着磨好的樹枝，一人一口，不争不搶的有序分食。

吃第一口的人慢慢嚼着食物，等下一口來臨前再吞掉。

食物分量大，但十八個人也很快就吃差不多了。

沒有食物誘惑後，她們終于發現幫主的“離經叛道”。

大家愣在原地，也不敢出聲打擾幫主的手部動作。

黃安燕還沒适應石剪，剪下的頭發明顯的參差不齊。

烏滿試着吸收擦着手表掉落的發絲，驚訝地發現這也可以補充靈力。

黃安燕剪發的手頓了頓，如果這是按她那個年代收頭發的标準，她可能浪費了不少靈力。

【沒事安燕，我試了，一樣哒！一絲頭發也可以哦。】

這下黃安燕管她三七二十一的，比剛才更幹脆利落地下手。

見幫主放下剪刀，聚攏斷發，女娃們或好奇或震驚或興奮的圍過來。

“幫主，你的頭發也太短了吧？”香蓮的眼眸中滿是詫異。

經過黃安燕的下手，原本及腰盤起的長發已經和猴子毛的長度無異了，甚至更糙更硬結些。

不怪小女孩們驚訝，她們除了見過小毛孩是這種短頭發，還真沒見過大人會留這麼短。

她們的母親留着長發，長長的及腰的，長過腰後才會考慮要不要在石頭上磨一磨斷掉一截。

她們也習慣了拖着累贅的藏污納垢的發絲。

飽二見識多些，她記得從前的尼姑庵，溫柔和藹的尼姑們倒也是短發。

可是自從傳言說她們□□不堪後，尼姑庵敗落了，村落的姐姐們也不敢學着剪短發了。

黃安燕轉過身看着女孩們：“剪發沒規定長度啊，我現在覺得長發很累贅，就剪啦。”

眯着眼，黃安燕又拿起石剪在她們面前比劃着，“吃飽了嗎，該給你們剪了。頭發能跟前輩換好幾餐飯呢。”

看着幫主與之前比變得豐富的表情，有個女孩突然覺得恐怖，大聲哭了起來。

“身體發膚不能随便破壞的——幫主你是不是被妖怪附體了。”

“你哭什麼！沒聽到剪頭發能換吃的嗎？不能因為頭發餓死吧。”金鳴推開擋着她的其她女孩，沖到哭泣的英妹面前。

“沒有……剪頭發好可怕。”英妹回想着幫主咔嚓咔嚓四處剪發的氣勢，哭的聲音更大了。

“我不想剪，是妖怪。”

金鳴現在的狀态就是怒發沖冠，侮辱幫主就是叛徒，叛徒不需要溫柔。

即使她才八歲，英妹已經十歲了，她還是原地起跳撲向說出如此侮辱話語的英妹。

英妹被力度逼得倒退幾步，好在有其她姊妹扶住。

“唔唔！”她的嘴巴被金鳴成功蓋住，站在金鳴附近的女孩趕緊拉扯着金鳴的手。

“幹嘛啊，幹嘛啊，吃飽了就打架呀，不如給幫主吃呢！”二銀勸架的話沒有作用，說不上是不是火上澆油了。

總之大家莫名分成了三方，一方正是局勢中央的金鳴與英妹，加上擠進兩人旁邊勸導的飽二與二銀兩位大姐，一方是金鳴身後似乎在幫着英妹的女孩們，拉扯着金鳴的肚子與手臂，期望拉金鳴往後來點，一方則是英妹身後勸架的女孩們，制止着英妹摳向金鳴的手。

隊伍裡還有小不點，五六歲的她們抱着說不清誰的腿，希望動手别動腳。

最小的小妹早被黃安燕提溜出了混亂之外。

穩坐在黃安燕面前，期待着自己的新發型。

“别怕，我給你剪得整齊一點，不會像我這樣随心所欲的。”

最後大家拉架累了，自動往後退，金鳴與英妹也停手了，剪好蘑菇頭的小妹跑向大家中央，讓為頭發争吵的大家看看，剪頭發沒事。

小妹步伐輕盈，吃飽的她難得有活力，模仿着小狗崽甩着頭，神色中滿是驕傲。

“我是新阿妹！”

沒人說第一句話，冷靜下來，參與有些荒謬混戰的她們不敢扭頭看幫主的臉色。

飽二也吞了吞口水，現場除了笑眯眯的小妹，大家都有些僵硬。

黃安燕歎了口氣，用輕松的語氣問道：“下一個誰來？早點剪完一起洗漱。”

飽二和金鳴一同出聲，“幫主，我。”“幫主，我要剪得和你一樣。”

“行，兩個都坐着吧。”安燕拉着兩人一左一右地坐下。

“其她人自己玩兒吧。”

黃安燕的餘光瞧着小雞崽們有序坐到不遠處，内心發笑。

第一次與那麼多年幼的孩子們相處，感覺不賴，還能勝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