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告訴你也不要緊,我來确是為了你。”她朱唇輕啟,慢吞吞地告訴他,“有人花了重金跟我買你的狗命。”
她展開卷軸畫,隻見裡面所畫之人,正是清見。
不曉夫人殺人無數,所殺的人都是她接下的生意,有求于她的人帶上繪有目标人像的畫卷給她,再壓上一件自己的寶物,由她選擇要不要揭開畫。她揭了畫,便是同意接生意了。
太多事情一并發生,清見揉起了額角。良久方問起:“之前那些京官,都是你動的手?”
那時候京中官員一提到不曉夫人,皆聞風喪膽,各自兢兢業業,連平日十分跋扈的朝臣也收斂了許多。此女最嚣張的時期正是他倆和離之後,而且用這麼白癡的化名……
他早該想到是她!
須葉亦坦然承認:“是啊。不然我獨身在外該如何果腹?”
“那濛女又是怎麼回事?你打算借此機會把她送到哪裡去?”清見之前已然揣測到濛女此行與她有關,畢竟曉知濛女最終結局的人,除了他就隻有同樣重生的須葉了。
把濛女悄無聲息地送走,這無疑是最好的機會。然濛女是茂王扳倒梁王的最後一根稻草,也是最關鍵的一根,雖知她結果慘烈,稍微一動,卻可能會改變奪嫡的最終結局。
可一旦提及濛女,須葉就不耐煩起來:“你少管閑事。”
“我如何少管?我給茂王做說客,為的就是讓他做皇帝,你就真在一旁悄摸摸拆台?”清見很是氣憤,“你可知這一下又要誤了多少性命?”
“濛女的命就不是命了麼?”
“那也是她自己選的!”
“那齊祎呢?齊祎與她一樣,都是自己的選擇麼?當年我說要救齊祎的時候沒見你反對,說要留下思齊也沒見你反對,如今稍稍犯了你的一點利益你便開始裝聖人了,你可真能裝啊你。”須葉亦臉頰微紅,“我怕極了思齊跟着你,學到一肚子涼薄自私、陰險狡詐!”
“别吵了,别吵了。”門外有人道,“你們倒是聽我倆說兩句!”
須葉擡眼一看,居然是方才那兩個尋不到人的刺客。她正想起身迎敵,隻見清見兩步過去就把門給重重合上了。
他關了門,即刻回來繼續道:“你别扯上思齊,思齊跟着我比跟着你去做花魁好多了!你還不明白現在樓象内亂就是因為當年你救走齊祎,現下刺殺問絕的人,至少有一半都是她扶持的吧?”
當年清見奉命出任巽州刺史,二人住在巽州,正趕上齊祎逃出樓象。前世她逃到巽州七尺寺避世,被樓象大将軍發現後強行帶回了宮去,在回宮途中服毒而死。
此事震驚朝野,亦加速了樓象與本朝的關系惡化。所以當年救下齊祎,的确有私心在裡面。
可齊祎與濛女不一樣麼?
須葉說的不錯,其實她們本質并沒有什麼區别。都是無法掌控自己命運的人罷了。
正當二人劍拔弩張時,屋門“砰”的一聲被人撞了開來,方才被關在門外的兩個刺客兇神惡煞地走到他倆面前。
須葉定睛一看,其中一個額頭上還被磕了一條明顯的血痕,想來是清見合門過于用力的緣故。
“二位小哥,可是走錯了房間?”孟須葉撫了撫纏在自己袖口的小白蛇,即刻皺起了眉。
這倆呆瓜想來是她雇主派來增援的人,一路從裡京跟到九木,因她駕車時刻意捉弄,中途還跟丢了一次。雖說是職業刺客、武藝不淺,卻顯得很是傻裡傻氣。
二人見了她,一時拿不清是什麼意思。片刻後方才換了張笑臉,說道:“我們隻是想進來勸一句——家和萬事興,請二位莫要吵架。”
清見皺緊了眉頭。
須葉假裝無事發生。
二人對視一眼,合上門便退出去了。
“你的人?”清見問她。
“不是。”
屋内沉默良久,可以看見倆刺客在門外偷聽的影子。清見略咳嗽一聲,問她:“……那個連澈……是什麼人?他幹嘛一直跟着你?”
那天鬧市騎馬撿了繡球的英俊男子,牽着她的手上馬,讓她坐在他懷中兜風的男子,看着她的眼神與他人皆不一樣。
清見總覺得他眼熟,還記得他當日拿着繡球走近須葉,說:“我本以為接了繡球,你便會跟我走了。”一聽即知他是個心術不正之徒。
須葉輕描淡寫:“想買你狗命的人……之一。”
此人來路不明,近來日日流連繡花台,伺機與她搭上話。須葉遂托繡花台的小花娘們留心探了一下,僅排除了他是梁王黨的可能性,除此之外仍不知他究竟是哪一邊的人,更不知他與清見有過什麼過節。
須葉問起他原因時,他與她說了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