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出于好奇,他問過翟梁為什麼精神病人要帶鎖鍊,翟梁隻是長歎一聲,摸着他的腦袋告訴他:“他們并不是真正的精神病人,不過他們很危險,這是保護大家的方式。”
而這裡,連帶着鎖鍊的病人都沒有出現,他越來越搞不懂老爹到底在搞什麼了。
大廳空蕩蕩的,隻剩下一連串的“滋啦”聲回蕩在大廳裡,翟鹿帶着食譜,從大廳的一側上了二樓。
二樓跟一樓是截然不同的風光。
一樓的窗戶是破的,冷風不停地灌入進來,而二樓卻宛如最高防禦軍事堡壘,兩側全是厚重的合金門,每個門上都有六位數的密碼鎖,而更可怖的是,這裡一眼望不到頂層。
在這裡,翟鹿才真正的窺見第三區精神院的一角。
他小心地遠離那些合金門,順着長長的幽靜的走廊往前走。忽然,一陣類似電流的東西輕飄飄的将他籠罩,壓抑窒息感從後腦升起,讓他猝不及防地打了個寒顫。
他的心髒仿佛被人狠狠的攥住,不得不大口呼吸來防止自己窒息而亡,但是喉嚨的灼痛讓他連呼吸這件事情都變得艱難起來。
他的意識漸漸模糊,恍惚間,身前的合金門似乎被人打開了被打開,一道高大的身影停在他面前。
這個鐵門是可以自由打開的嗎?翟鹿昏迷前還在疑惑,既然這樣,那鐵門的意義何在啊?!
“……為什麼不殺了他?!”是男人激憤昂揚的聲音。
“他長得很像一個人。”是另一個男人低緩沙啞的聲音。
“什麼人?”憤怒的聲音又響起,卻壓的極低,“你明明知道!我們離成功就差一步了!”
“我們不能殺他。”低啞的聲音歎了口氣,翟鹿嗅到了煙草的味道,身旁傳來椅子挪動的聲音,喉嚨和腦袋的疼痛讓他忍不住悶哼出聲。
“哎他醒了!”溫柔的女聲響起,翟鹿緩慢的睜開眼睛,隻見一個卷發女子正伏在他的上空,她額頭帶着一串五色珠子,眉眼深邃,宛如神話中走出來的希臘女神。
“注意警惕,”翟鹿意識模糊,但還聽出了這是剛剛還在憤怒的質問為什麼不殺了他的男人,“希望他真如你們所願,是個好人。”
嘲諷的聲音刺痛了翟鹿善良的心靈,他憤怒的瞪着男人,張嘴想說什麼,但是聲帶還沒有震動,便先一步劇烈的咳嗽起來。
“林北,不要這樣,”溫柔姐姐的聲音再次響起,“他還是個孩子。”
翟鹿不好意思的紅了臉,他今年已經十九了,卻被人叫做孩子……
“那個,”他劇烈的咳嗽兩聲,艱難地從喉嚨裡擠出幾個字,“你們是……”
“我是莉莉安,這位是林北,”莉莉安笑容溫和,指着暴脾氣男人說,“林北脾氣不好,”又指着一旁的中年男人,介紹道:“這是馬叔,他之前是這裡的管理員,你有什麼不了解的都可以問他。”
翟鹿眼前一亮,馬上看向馬叔。
“你好,”馬叔的眼睛是灰色的,滿臉絡腮胡子,看起來比暴脾氣林北還要吓人,“你叫我馬叔就好,你感覺如何?”
不等翟鹿回答,他又自顧自的說到:“現在是午飯時間,我們先去吃飯吧。”
翟鹿嗓子痛的厲害,隻能點點頭,表示可以。
林北跟莉莉安對視一眼,兩人一左一右跟在翟鹿身後,由馬叔領着去餐廳。
走到走廊的盡頭,馬叔推開面前的牆壁,翟鹿這才發現,這扇牆并不是真正的牆壁,而是一扇鐵門。
門口便是精神病院的餐廳,裡面密密麻麻的坐滿了人,卻異常安靜,大家都像個機器人一般,機械的往嘴裡送着食物,每次嚼的次數都相同,仿佛被設定好了程序一般。
“馬哥?”翟鹿震驚的看着面前的一大群人,艱難的吞咽一下,“這些人……都是精神病人嗎?”
馬哥看了他一眼,默不作聲的走到打餐窗口,從桶裡挖了一坨土豆泥放到碗裡,又盛了一碗白菜湯,最後把餐盤遞給他。
“我們隻能自力更生。”馬哥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林北冷哼一聲,也挖了一大坨土豆泥,一臉嫌棄的冷哼道:“要不是你,老子早去喝酒泡妹了。”
“林北,”莉莉安眼神柔和,“他什麼都不知道,好嗎?”
林北冷哼一聲,不耐煩地嘟囔着什麼,翟鹿沒有聽清,但并不妨礙他知道那不是什麼好話。
他端着盤子站到一旁,看着馬哥沒有表情的面孔,有些猶豫的開口:“那個……為什麼大家都這麼的……”
“僵硬?”馬哥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的攪拌着土豆泥,“因為你在這裡。”
“我在這裡……怎麼了嗎?”
“沒什麼,”馬哥喝了口白菜湯,沉默的看着他,就在翟鹿以為他不會再說話的時候,他忽然開口道:“記住,不要去一樓大廳。”
翟鹿不明所以,但還是點頭:“好。”
“待會我們要開會,開完會我們會給你找地方睡覺,你記得不要亂走,安靜的呆在這裡,可以嗎?”
翟鹿再次點頭:“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