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期待下文,或是在渴望一個可以傾聽她訴說這些年經曆的人。
從前她會覺得,這個想法太過幼稚了。
可現在她能想象,在某一天,或許是個尋常的下午,她坐在柔軟的沙發上,将她的遭遇一一講述出來,對面的那人應該是喻子念吧,她會哭嗎?還是說會驚訝得說不出話?如果能給一個擁抱就好了。
她還是想要一個擁抱。
“喻醫生,你可以抱抱我嗎?”
她太想要一個擁抱了。
心聲就這麼說出了口,這次她沒有慌張失措,而是堅毅地擡起腦袋,在目光相對的那一刻,她墜入了溫暖的懷抱。
這種感覺就像她回到了民宿,坐在壁爐的面前,手裡還端着一杯熱騰騰的牛奶。
她慶幸沒死在那個雨夜。
原來要一個溫暖的擁抱是這麼簡單的一件事。
“你值得擁抱。”
她好像聽到了答案。
兩人最終還是到了餐廳,喻子念看到了朝她們招手的陳婷婷,入了座才發現少了一人。
“不疑呢?我以為他早就到了。”
話音剛落,侯不疑就匆匆忙忙地趕到了,他取下面罩和護目鏡,主動解釋道:“不好意思來晚了,路上有事耽擱了。”
“不會是被人要聯系方式了吧?”陳婷婷嗅到了八卦的氣味,剛想調侃一下目光就瞟到一旁的李吳二人,于是趕緊閉了嘴。
喻子念也覺得她們不對勁,問道:“怎麼了?一臉不開心的樣子。”
李緣率先起身:“我去趟洗手間。”
看她那樣,喻子念大概猜到發生什麼了。
吳嘉樂起身想跟着一起去,但她看向李緣的背影,又筆直地坐下了。
罪魁禍首陳婷婷在一旁如坐針氈,她一心想着打趣侯不疑,不料卻忘了那兩人正是因為這件事鬧情緒呢。
當時她們在滑道下休息,吳嘉樂想嘗試一個新動作,于是獨自一人坐上了魔毯。
魔毯上,有個女生想要她的褲子鍊接,可她的褲子不是自己買的,告知原因後,女生也表示惋惜。
原以為這是兩人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見面,誰知道在去往餐廳的路上,她又遇到了那個女生。
女生熱情地和她打招呼,這次說什麼也要加上聯系方式。
你可以讓你朋友把鍊接發給你。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睛正看着李緣。
朋友。
這個詞太刺耳了,她無視一臉着急的吳嘉樂,把自己的聯系方式給過去,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吳嘉樂再怎麼反應慢也看出她是生氣了,可她向來不會說話,隻好焦急地跟上去。
多半是那個姐姐想當然地把李緣姐認作是朋友了吧。
古靈精怪的陳婷婷一眼就分析出了局勢。
嘉樂姐真是的,解釋一下不就好了嗎?
她向一臉迷茫的女生告了别,也急匆匆地追上去了。
沒過多久,李緣就回到餐桌,畢竟是衆人一起出來遊玩,總不能因為一些個人原因掃了大家的興緻吧。
她不是故意鬧情緒的,隻是類似的事情發生過很多次,她實在不樂意将嘴笨當作借口,她在洗手間收到了吳嘉樂的信息,吳嘉樂向她闡述了當時的原話,後面還跟着一個小狗委屈的表情包,她一下就被逗樂了。
“東道主不介紹一下特色菜嗎?”
侯不疑把菜單遞過去,而後摘下帽子,别說是喻子念了,就連他都覺得餐廳的暖氣讓人悶熱。
“行啊,我來看看有什麼好吃的。”李緣打開菜單,拿起鉛筆在上面勾畫,“各位沒什麼忌口吧?”
不等喻子念問她,林之夏就先回答了:“你們點吧,我都可以。”
“要不林小姐你點個菜?難得來一次,想吃什麼都可以,我們這邊還是以清淡為主。”
“我——”林之夏猶豫一會,還是接過了菜單,“那我就不客氣了。”
一旁的喻子念略微詫異,但很快就揚起了嘴角。
等待的過程中,陳婷婷一直在向大人們吐槽學校的離譜制度和冷酷教師,在說到溫淼洲的時候,喻子念想起季以托她幫忙的一件事。
“婷婷,溫教授最近是很忙嗎?”
“他啊,一年365天沒有一天是不忙的。”
想起那副冰川般的面孔,陳婷婷頓時覺得餐廳空調吹出的是冷風。
“他那種職位的教授平時都很忙,忙着帶學生,忙着上課,還要忙着搞研究、做學術,這點嘉樂姐最熟了。”
這麼說起來,嘉樂也是綜大畢業的,當時她讀博的時候,不知道認不認識溫淼洲呢。
前幾天季以打電話給她,問她能不能聯系到綜大教授溫淼洲,因為她多次發出合作邀約,可都被對方拒絕了,與其說是被拒絕,倒不如說是對方根本沒有合作意願,連拒絕的郵件都不願回複,她想當面和他聊聊,因為他的加入對于她的團隊來說至關重要。
喻子念簡單交代了事情起因,李緣倒是搶先開口問:“阿樂,你當時讀博的時候認識溫教授嗎?”
“認識。”吳嘉樂頓了頓,又補充道,“我和他不熟,隻是知道這個人而已。”
她在桌下死揪着李緣的衣袖不放,被手拂開後,又扯住垂下的衣角。
“哦,這樣啊。”
李緣哭笑不得。
雖然看不見桌下的種種,可兩人之間的别扭還是顯而易見的。
這種感覺很是熟悉,林之夏立刻想到了她和喻子念,但她們沒有那般親密,也不會穿着同款的衣着出現在大衆面前。
她們之間隻是一陣陣旖旎的風,看不見,摸不着,卻比岩石還要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