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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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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休絮煩。第三日上,西門慶巴不到這一日,好容易看看挨到日中時分,裹了頂新頭巾,穿了一套整整齊齊的衣服,帶了三五兩碎銀子,徑投縣前街上來。到得茶坊門首,便咳嗽道:“王幹娘,連日如何不見?

王婆巴不得他這一聲兒咳嗽,趕出來高聲熱絡寒暄兩句,不由分說地将西門慶袖子一拖,一把拖進房裡,看着那婦人道:“這個便是那施主,與老身這衣料的官人。”

西門慶睜眼看着那婦人:雲鬟疊翠,粉面生春,上穿白布衫兒,桃紅裙子,藍比甲,正在房裡做衣服,見西門慶過來,起身疾避在一旁。當下心蕩神馳,順勢唱個大喏,一揖到地。

潘金蓮見得王婆引一個陌生男子進來,吃了一驚,早立起背身避在一旁。哪想來人不由分說,一個大喏到地,隻得側身還了一個萬福。

兩軍敵将照面,這一下王婆更是抖擻精神,打點渾身解數,放出積年作媒拉勾手段,一力居中斡旋,将句句話都引到金蓮身上。說道:“難得官人與老身段匹綢絹,放在家一年有餘,不曾得做,虧殺鄰家這位娘子出手與老身做成全了。真個是布機也似好針線,縫的又好又密,真個難得!大官人,你過來且看一看。”

西門慶拿起衣服來看了,一面喝采,口裡說道:“這位娘子,怎的傳得這手好針黹!”

金蓮低頭不答。王婆笑道:“官人不知,娘子原是南門外潘裁家女兒。”

西門慶贊歎道:“原來是家傳手藝!怨不得這神仙一般的手段。幹娘,不敢動問,這位娘子是誰家宅上的娘子?”

王婆哈哈一笑,道:“大官人你請坐,我對你說了罷。”那西門慶巴不得這一句兒,趁勢坐下,正坐在金蓮對面。那婆子道:“好教大官人得知罷,你那日屋檐下走,打得正好!”二人一遞一句,滔滔不絕地說了下去。

金蓮聽說是那日叉杆失手打到之人,又是一怔:“哪有這般巧事?”當下便心中生疑。隻是礙于鄰裡臉面,不好立即擡起腳來走開,遂向先前凳上坐了,斜佥了身子,低頭自做針線。

聽得王婆一通吹噓,天花亂墜,張口大官人閉口大官人,極口誇贊西門慶家大業大,在縣門前開着個大生藥鋪,積年放官吏債,同知縣稱兄道弟,家裡錢過北鬥,米爛陳倉,心中便多少又明白了幾分,自家把頭低了,不去兜搭。

王婆說了半日,見金蓮隻不應半句,低頭縫紉,心中便有些沉不住氣:“這雌兒恁的假正經!”口中假嘈,因問道:“大官人,怎的不過貧家吃茶?”西門慶道:“便是家中連日小女有人家定了,不得閑來。”婆子道:“大姐有誰家定了?怎的不請老身去說媒?”

西門慶道:“被東京八十萬禁軍楊提督親家陳宅定了。他兒子陳敬濟才十七歲,還上學堂。”

金蓮聽見“東京八十萬禁軍”幾字,忽而想起那日和尚口中的林姓教頭,統領東京八十萬禁軍。心中一動,脫口問了出來:“官人可識得東京一個林教頭?”

西門慶聽聞她開了金口,精神一振。巴不得這麼一句,笑道:“教頭?娘子問哪一家教頭?”

金蓮一句話出口便自悔失言,漲紅了臉,含糊答應一句道:“八十萬禁軍教頭。”

西門慶裝模作樣地想了一陣,搖頭道:“不到東京不知官小。便是禁軍教頭,也不過在軍隊裡教授些拳腳,沒甚麼了不起。小可同禁軍統軍的楊提督倒是四門親家,平日随便出入提督府上,蔡太師面前也說得上話,卻不同這等武人走動,實在不識。娘子問他作甚?”

金蓮不答,心中懊悔:“我問一句,他倒有八十句等在那裡。便不當合該問他一句。”忍不住偷眼向西門慶瞥了一眼,卻也是身材凜凜,一表人物,當得起“軒昂出衆”四字。

王婆在旁觑得她這一擡頭,心中大喜,當下朝西門慶用力看了一眼。這西門慶是頭上打一下腳底闆響的人,當下心領神會,更是放出各種水磨工夫手段來,甜言蜜語,極力奉承,要讨婦人歡心。

金蓮隻一味不接話茬。然而畢竟年輕臉嫩,婦人家又不經世事,哪經得住這兩個風月場上老手一唱一和,輪番言來語去?雖然低了頭,任他說什麼都從耳旁溜了過去,十句話裡頭總也聽進去了一句半句。

王婆便一力撺掇,濃濃點兩盞茶來,遞一盞與西門慶,一盞遞與金蓮,一席把話往婦人身上來引,口中加緊嘈切,道:“好個精細的娘子,百伶百俐,又不枉做得一手好針線。諸子百家,雙陸象棋,折牌道字,皆通。一筆好寫。”

西門慶道:“卻是那裡去讨!武大郎好生有福。”王婆便道:“不是老身說是非,大官人宅裡枉有許多,那裡讨一個趕得上這娘子的!”

西門慶道:“便是這等,一言難盡。隻是小人命薄,不曾招得一個好的。”王婆道:“大官人先頭娘子須好。”西門慶道:“休說!若是我先妻在時,卻不恁地家無主,屋倒豎。”

金蓮便忍不住問一句道:“官人,恁地時,殁了大娘子得幾年了?”

王婆聽了這一問,當下看着西門慶,把一隻手在臉上摸一摸。西門慶如何不省得,微笑道:“說不得!小人先妻是微末出身,卻倒百伶百俐,件件事上都替得小人分憂。如今不幸,他殁了已得三年,如今枉自有三五七口人吃飯,都不管事,碩大一個家,竟是無人當得。”

王婆道:“呵呀!大官人卻不省得娘子當家能耐。老身就在隔壁,哪裡不曉得。如今武家屋裡也是三五口人,先頭死鬼娘子丢下個女兒,如今再有個未婚小叔,歸來一同過活。當家人每天隻出去在街上兜攬生意,家中百務,都在娘子一人肩上。”

西門慶歎道:“我瞧娘子年紀輕輕,怎生當得這樣家業?武大郎直是有福。”

金蓮便漲紅了臉,低聲道:“大官人取笑了。小本生意,哪談什麼家業?”

王婆笑道:“小本生意,辛苦卻一點不少。我老身覺少,早上每每天不亮便醒,時常聽見隔壁打餅動靜。不曾聽岔的話,有時勞作的倒是娘子罷?”

金蓮道:“有時是奴代勞。不知幹娘這邊聽見,下回便動靜小些,不敢驚擾清夢。”

西門慶笑道:“我家中也放着一個房裡人,善造五鮮湯水。若得她似娘子這般會當家時,早冊正了她。”

王婆道:“娘子本領何止造湯做水?武家兄弟早上出門,追着添衣。回來坐地便有熱飯,衣來伸手,水來濕手。再兼着家中生意收支,一本清賬,打理得整整齊齊。”

西門慶便稱贊:“娘子是個當家人。不當家不知個中甘苦,俺這個缺人疼的卻都曉得。最怕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金蓮低頭不應。

王婆笑道:“也難得娘子當着家,還有這番情緻。大官人往外瞧一眼隔壁園子。也就是冬天看不出來什麼,到了春夏,呵呀!這滿園的花朵兒瓜果,蜂蝶亂飛。吃不完的還給老婆子拿了過來。也不曾有機會好好謝上一聲。——難得今天都在這裡,老婆子備杯水酒,替二位恩人澆手。”

金蓮道:“幹娘自便,相待大官人。奴卻不當。”口裡說,卻不動身。王婆心中便又了然了幾分,笑道:“吃杯酒怕怎的!回頭尊夫來家生事,隻管教他來尋老婆子說話。”

說話間已将現成酒食搬将上來,一遞一杯勸酒。金蓮推脫不得,吃了幾杯。一連斟過三巡酒,那婆子便推說盪酒起身,将兩個留在房裡。

金蓮已然帶了三分酒意,粉臉微酡,杏眼微饧,宛若沉醉楊妃一般,西門慶瞧在眼中,恨不得便摟在懷裡。明知故問:“不敢動問娘子青春多少?”

金蓮望了他嫣然微笑,輕聲道:“虛度二十二歲。”

西門慶道:“原來小人倒癡長五歲。”

金蓮一時恍惚,脫口而出:“怎的,不是說長奴三歲?”

西門慶一呆,道:“便是本命丙寅年生的,七月廿八。再不敢欺騙娘子。”

金蓮猛可的回過神來,笑道:“我記岔了。”自家拿手扪一扪臉,雙頰滾熱。便不敢再多飲,勸酒時隻作勢舉杯,沾一沾唇。西門慶風月場中元帥,豈能看不出來她這點手段?軟磨硬泡,又冤得婦人吃下一兩鐘去。

王婆廚下延宕一會,盪得熱酒姗姗走回,接着提壺勸酒。金蓮纖手罩定盞口道:“幹娘,奴家量淺。——酒便彀了,再吃不得。”王婆道:“哪裡就彀了!老身一貫曉得娘子洪飲,且請開懷吃兩盞兒。”不由分說,硬是又灌下去兩鐘。

金蓮哪消受得他兩人這般輪番敦勸,幾杯快酒落肚,已然不勝酒力,星眼朦胧,坐得也不似适才端正,雲鬟半軃,□□半露。笑問道:“才将那個善造湯水的,是官人第幾房娘子?”

西門慶道:“慚愧,慚愧,她哪裡就成了第幾房!不過先妻留下的房裡人,姓孫。人才麼倒是有幾分人才,隻可惜脾氣本事都上不得台面,越扶越醉。是以收用她這多時,為甚也不給個名分?

王婆微微笑道:“官人,你和李嬌兒卻長久。”

西門慶道:“這個人見今取在家裡。我隻愛她會彈唱,卻哪讨娘子這般當家本事!”

王婆道:“大官人卻不知!大娘子不單會當家,還彈得一手好琵琶。”

西門慶心領神會,接口道:“昨日小人打馬從幹娘門前過,聽見樓上一支琵琶彈得絕妙,駐馬聽了一會,想不到原來琴師就在跟前。誰知娘子有這段兒聰明?”

金蓮便吃吃的笑,低了頭道:“奴自幼粗學一兩句,不十分好。”

西門慶道:“什麼叫做不十分好?娘子過謙了。就是小人在勾欄三街兩巷相交唱的,也沒這手好彈唱!”

一句話恭維得金蓮勃然大怒。星眸一睜,坐直身子,笑道:“大官人好見識,想來常在勾欄瓦舍走動。”

西門慶卻未看出來她不自在,笑道:“不過都是逢場作戲罷了。可憐小人先妻去了,如今家中擱着幾個人,哪個成頭腦的?都不管事,家裡的勾當都七颠八倒。為何小人隻是走了出來?在家裡時,便要嘔氣。”

婆子拍手道:“大官人家中正缺個管家的能人!若有似大娘子這般中官人意的,來宅上說,不妨事麼?”

西門慶道:“我的爹娘俱已沒了,我自主張,誰敢說個不字?”

金蓮道:“官人将天比地。宅裡擱着神道相似的幾房娘子,卻來這般消遣奴家,不害臊麼?”

西門慶見她主動撞上門來,更是胸有成竹,哪裡去細究話裡深意,笑道:“隻恨我夫妻緣分上薄,撞不着娘子這等人物。”

金蓮自篩一盞酒,呷了一口,杯盞擎在手裡,乜斜星眼,笑道:“知心易得,知音難求。官人這樣高明見識,我倒想請教請教,奴那日彈的什麼曲子,可聽出來了?

見她眼波流轉,似嗔似喜模樣,西門慶隻看得心頭火發,笑道:“還不是如今院裡時興的那些?什麼《梁州序》《八聲甘州》。不怕娘子笑話,小人頗通一些音律,北詞清唱,南戲海鹽,我都懂的一二。自家也慣愛唱個《山坡羊》。”

聽他這般誇誇其談,潘金蓮反倒隻覺厭惡。冷笑一聲,待要譏刺兩句,倏忽間一陣恍惚,一月前雪夜不期然撞進心來。

想到武松,胸中忽而一派澄淨。無欲念,亦不覺羞慚,一顆心蓦的沉靜下來,似乎回到了那一晚雪夜之中。雪氣冷冽微甘,她坐在樓上彈琴,樓下坐着另一個人,二人一個樓上,一個樓下,對了一片白茫茫雪地。他聽見了,也聽懂了。

心中迷迷怔怔,如醉似癡,眼前遽然現出幻象,仿佛一眼望到極遠處去。但見滿眼陌生山川風物,溪澗淙淙,山色莽蒼,十一月間天氣,山野茫茫,天陰似有雪意。溪澗旁獨個兒醉伏着一個人,身上一襲直裰,頭發披散雙肩,額戴戒箍,頸挂數珠,作個行者打扮。

不知怎麼,心裡知道這人便是武松。吃了一驚:“怎生打扮得像個頭陀?”定睛看時,形容狼狽頹唐,似吃得大醉,一動不動地撲在溪畔,淋淋的一身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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