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你中文

繁體版 簡體版
恋上你中文 > 武松x潘金蓮《老虎!老虎! > 第23章 第 23 章

第23章 第 23 章

章節錯誤,點此舉報(免註冊),舉報後維護人員會在兩分鐘內校正章節內容,請耐心等待,並刷新頁面。

金蓮聽說,伸手便往身邊摸出銀錢來,盡數塞了給她。春梅道:“六姐作甚?”

金蓮道:“你當我不知道那悭吝老□□。别看她成日價滿口吃齋念佛的,何嘗有過半分仁義心腸!如今一條大棒攆了你離門離戶,難道還教你帶出一星兒半點頭面衣裳來?定是教你罄身子出來的。你休推不是如此。”不由分說,硬塞在春梅懷裡。

春梅落下淚來。胡嫂看兩人猶自說個不休,走來勸解道:“姐姐,千裡搭長篷,沒個不散的宴席。哭他怎的?你侄女兒這樣人才,明日到東京上了主兒,管教榮華富貴,受用不盡。娘子隻管放心。”

春梅立起身來,拭了淚道:“六姐,我去了!你老人家早些尋見叔叔。尋見了他,兩個人照見彼此性命。好好兒的過活罷!”

金蓮道:“慢着。”懷中摸出簪子,分出一根,塞在春梅手裡,道:“這原本是許了你的東西。你還帶去。”

春梅道:“這個我收了,就是折殺了。”

金蓮道:“小怪肉兒!哪裡就折了你草料了!給你你便拿着,休要扭手扭腳的,再要别的,你六姐如今卻也拿不出來了。有道是,窮家富路。你路上使着!往後有了再還我。”不由分說,給她插戴在頭上。春梅插燭也似向她磕下頭去。拜了兩拜,跟定胡嫂,頭也不回,出門去了。

如是送别了春梅。在德州盤桓得一日,起身一路向北。曉行夜宿,饑餐渴飲,又挨過一兩日,來到吳橋鎮上。曉得已至滄州地界,精神一振,往櫃上去打聽柴進莊子路程。

掌櫃聽問,指點道:”西郊四五十裡路開外便是。門口一條平坦大路,一條闊河,路也好走,一路且都是人家。娘子過去,不出一兩日便至。隻是柴大官人專一隻愛招接天下往來的好漢,一個單身婦人,尋他怎的?”

金蓮含糊過去,隻說死了丈夫,家中爺叔在莊上做着莊客,前去投奔。掌櫃道:“這個容易。柴大官人慷慨。便無親戚情分,見你婦人家不好度日時,也送你些白米錢财使用。”

金蓮謝過,尋城中大酒肆,自去招攬生意。走過一兩桌都搖手兒。走到第三桌,見是個青衫客人,面白有須,同着兩個家人模樣随從,踞了一張方桌,正自望了外間冷雨,淅淅瀝瀝,夾着冬雪,隻是下個不停。金蓮道個萬福,道:“客人聽唱。”

家人便喝趕道:“去!去!休來這裡賣弄。”金蓮道:“咦!好大架子。我又不謀你财物,害你性命。隻顧趕奴怎的?”青衫客道:“年下無事,聽聽也罷。”金蓮遂抱了琵琶坐下。大剌剌地道:“客人聽什麼唱?”

青衫客道:“小地方歌姬,能會得一些甚麼?你有的随便唱來聽罷。”金蓮略一沉吟,起個調門。啟朱唇,發皓齒,唱了一個。

客人正自觀雨。聽了第一句,卻轉過頭來靜聽。聽完了道:“還會些甚麼?”金蓮道:“隻看客人要些甚麼罷。”客人點頭道:“好一個‘霧失樓台,月迷津渡’!你曉得你唱些甚麼?”金蓮道:“還有甚麼?唱的總是千古傷心人事。”客人道:“傷心一些甚麼?”金蓮道:“浮雲蔽日,不見汴京。”

客人不語。沉吟片刻,道:“‘纖雲弄巧’,會不會?”金蓮道:“學過。”端坐弄弦,款跨鲛绡,将一曲唱完。青衫客閉目聽畢,點頭道:“手段尤甚樊樓歌伶。”金蓮笑道:“俺們小地方歌姬,哪比汴京歌娘。”

客人便笑了。道:“蘇學士‘大江東去’,可會?”金蓮撲哧一笑,道:“官人想是消遣奴家。”客人道:“怎的消遣你了?”金蓮道:“一把琵琶,女子氣脈,如何翻得動它?糟蹋歌曲。”

青衫客大笑。道:“娘子見識不凡。恕小人無禮。”金蓮起身斂衽行禮,道:“官人折殺小婦人了。”青衫客道:“我猜娘子卻并非尋常商人婦。”金蓮笑道:“奴家也猜官人不是江州司馬。”

青衫客哈哈大笑。一個随從喝道:“不得無禮!”金蓮道:“天麼,天麼,好大的官威!我何曾對你家大人無禮來?”客人道:“你懂甚麼?好不知輕重東西。娘子是見了我身上青衫,觸景生情。”轉頭道:“怎的我不配做個江州司馬?難道不夠知音?”

金蓮道:“我看客人青衫不似江州司馬素淡。倒似京中貴重春衫顔色。”客人微笑不答。道:“家人無知,娘子休怪。”叫随從付出歌資來。

金蓮收了,道:“哪裡敢怪責大人。”起身要走。客人道:“這裡沒有大人,但有江州司馬。既然同是天涯淪落人,娘子不妨坐坐,吃一杯酒再去。”命随從篩一杯酒上來。

金蓮接在手中,道:“既是淪落天涯,敢是京中容不下官人。”客人便笑,道:“何以見得?”金蓮吃吃的笑。再三的問,方道:“容得下時,也不在津渡聽奴唱曲,隻在樓台聽汴京雅歌了。”客人大笑。金蓮道:“官人休怪。”客人道:“怪不得你女流。隻怪朝中宵小橫行。”

轉頭向江面上來往船隻望了一會,道:“你瞧這過往船隻,載的甚麼?”金蓮道:“婦道人家,哪裡知道這些。”青衫客人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名利二字而已。”

金蓮道:“官人這話說得差了!這河上讨生活,掙命的人,哪讨名利去運。隻運些柴米油鹽,奔口飯吃。”青衫客點頭道:“如今河北私鹽販賣,屢禁不止,販者謀生,禁者謀官,鹽貴如金。隻可憐百姓三餐皆淡。”

金蓮道:“我不懂得甚麼,隻曉得一路來時,瞧見沿路大雪如鹽。鹽貴雪賤,隻是雪淡鹽鹹。官鹽私鹽,倒都是一色鹹淡。”

客人道:“你的這話,是道私鹽不該禁絕?”

金蓮咯咯的嬌笑起來,道:“呵呀!奴家曉得一些甚麼?也敢談論國事。隻是官老爺難道還禁得了老天爺下雪?”

客人便笑了。道:“不談柴米油鹽俗務。有道是,‘一曲新詞酒一杯’。我吃了這杯,換得娘子再唱一曲。”

金蓮道:“新詞沒有,止有舊聲。”放下酒盞,款抱琵琶,淺彈低唱一阙。客人聽了。點頭道:“好!好個‘藝足才高,在處别得豔姬留‘。”金蓮抱了琵琶起身,道:“相公心中有百姓三餐。此去但願朝廷眷顧,不日起複。”

客人大笑,将酒飲盡。道:“借娘子吉言。”命家人再赍發出一兩銀子來,與了金蓮。看她去了,道:“明日還在這裡時,隻管還來彈奏。”

金蓮回去客棧中,已值深夜。上床睡了,一覺醒來日頭已上中天。往樓下去,問過賣安排午飯,忽聞街道上鑼鼓喧天,數隊纓槍,簇擁着一個人過去。金蓮回頭看時,見是個十五六歲少年,戴着一面長枷,腰纏鐵索,蓬頭垢面,給一群衙役裹在當中遊街。一個十二三歲孩兒亦步亦趨跟在一旁,哭天抹淚。

金蓮便問:“這兩個孩兒犯了甚麼事?”掌櫃伸頭看了一眼,道:“還不是販賣私鹽?”金蓮詫道:“年紀輕輕的,怎生犯了這重罪?”

掌櫃道:“娘子不知。他家姓趙,可憐兄弟兩個,早沒了父母,叔伯長嫂又倚靠不牢,相依為命度日。這個大的是哥哥,生得壯健,常在街上攬些力氣活使喚,與人擔水扛米,本鎮人倒也都看觑他,與他方便。聽說前日替人扛了兩包私鹽,半路給官府捉了去,三不知打作個販賣私鹽。他家中又沒有大人做主了。哪個肯贖他出來!”說着搖頭歎息。金蓮聽了也無話。

向晚,她抱了琵琶在樓下逡巡一回,招攬幾個客人,彈幾首曲子。不一時空中紛紛揚揚,墜下雪霰來。路上一派初冬景象,行人稀落,生意散淡,少人聽曲,金蓮遂往廊下坐了,觀看街景。

鋪面一半倒都上了門闆,一半上了燈,生意懶散。斜對過便是縣衙,門口擺隻站籠,下午那遊街的少年給拘在籠裡示衆,不知死活,身邊點着一碗燈,一個衙役看守着。弟弟縮在一旁。

潘金蓮望了一會,便分付過賣造碗熱姜湯來。湯燒得了,要幾隻炊餅,讨隻托盤,連同一壺酒一起端在手裡,踏了地上一層稀薄雪泥,還像初時那個大雪天一般,走到對過去。

衙役見個美貌少婦,雪裡袅袅婷婷地走了來,喝叱一句道:“什麼人?”金蓮深深的道個萬福道:“小婦人來給弟弟送口熱湯。天冷,軍爺吃杯熱酒。”将酒送給衙役。衙役遂不言語,走了開去。

潘金蓮見他去了,遂拿了炊餅與那小點的孩兒,教他:“趁熱吃。”看着他吃飯,問:“你叫甚麼?”

那小猴子隻顧吃,一問之下,全都說了,原來哥哥叫作懷安,弟弟叫作懷甯。金蓮問:“你哥哥做甚麼給人關了?敢是給人背鹽?”

趙懷甯待要答,吃哥哥一聲喝住,道:“素不相識,你把咱們家底都抖摟給人了!”

潘金蓮失笑道:“這孩子戒心這樣重。素不相識,你倒敢給人背鹽!”

趙懷安一擡頭道:“誰說素不相識?便是給梁大哥背了兩袋子鹽。誰知有這麼些打緊!”金蓮道:“這麼說,是你梁大哥叫你背的鹽。他是你甚麼人?是叔伯兄弟麼?”

趙懷安道:“你管他是我甚麼人!鄰裡鄰居,俺兄弟兩個蒙他看觑這麼多年了,他還能害我不成!”金蓮道:“賣的是私熬鹽,還是官船上折耗下來的?是官鹽時倒好辦了。沒有點官商勾結,鹽怎下得了船?冤有頭債有主,這樣大事,也賴不到你一個孩兒頭上。”

趙懷安睜了眼道:“我怎曉得這些?我隻管背鹽。”金蓮笑起來,道:“可知如今你為甚給關了在這裡!你梁大哥怎的不管你?”趙懷安便氣忿忿的,不言語了。

金蓮嗤的一笑,道:“還委屈了你了!”掇起湯碗,送至他嘴邊,道:“喝罷。”

趙懷安待賭氣不喝時,渴得實在要不的,喉嚨裡煙發火出,無奈湊着她手,将一碗姜湯一氣吃盡了。半晌道:“多謝。”

金蓮道:“謝甚?我又不曾像你梁大哥般看觑你。這樁案子,如今斷了麼?”趙懷安道:“不曾斷得。”金蓮沉吟一會,收拾起杯碗,徑直走了去。

一夜無話。第二日絕早,衙役開了站籠,将趙懷安下在牢裡,又拘了幾日。挨至第四日上,牢頭來喚,道:“你姐姐保你出去。”

趙懷安道:“卻又作怪!我姐姐不是早死了麼?”連問兩遍,哪有人理會他。自給他開了長枷,提出牢裡去,簽字畫押,将随身衣裳返還了,放了出去。走出衙門,卻見是弟弟來接。趙懷安問:“誰人保我出來?”

趙懷甯道:“便是前兩日雪裡送湯水那娘子。她往縣衙裡鳴鼓喊冤,說你是替人受過。又繳了保釋銀錢。”

趙懷安道:“她這般說,縣官便信了?”趙懷甯一團孩氣,哪裡卻說得清楚。趙懷安問:“她如今人在哪裡?”弟弟往對過客店一指。趙懷安遂走到對過去。

客店掌櫃見他來時,早俯身往櫃下取出一隻信封來,交與他道:“你敢是來尋那日店中唱曲的娘子。她前日裡一大早便去了,寄下一封書在這裡。說見你出來,便叫我把這與你。”

打開看時,原來是一封書信。趙懷安粗識幾個字,認得是寫給一個叫王進的人,剩下的卻也看得一知半解。問道:“信裡說些甚麼?”

掌櫃的道:“這是她一個遠房親戚寫的書信。這個王進是她親戚同袍,如今在延安府老種經略處勾當。她叫你休再在本地蹉跎,與人搬鹽運米,帶了弟弟去投奔王進,那裡是鎮守邊庭,用人之際,足可安身立命,一刀一槍,謀個進身。”

趙懷安呆了半日,道:“她姓甚名誰?”

掌櫃的詫道:“怎的,你原來不認識她?”趙懷安含混過去,隻道:“有些認識。”

掌櫃的道:“好麼!倒像是親姐姐,為你的事,這兩日隻是奔忙。前日裡堂上對着知縣那一頓号天哭地!纏得他沒做手腳處。”說到這裡,壓低聲音道:“你的案子,驚動了京中下來的巡鹽禦史。不是崔禦史親自過問,也不能教你這樣快洗脫了出來。”

趙懷安愣了半晌,道:“丈夫有恩則報。掌櫃好歹告訴我她姓名則個。”

掌櫃連連搖頭,道:“她這般跑江湖的女娘,迎來送往,哪有用真姓名的!”經不住趙懷安軟磨硬泡,櫃下摸出賓客簿子,攤開給他看了。但見住店客人姓名底下題着“武氏”兩個字,又拿墨草草塗了,旁邊一筆一劃,寫了“潘金蓮”三字。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