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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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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二娘道:“怎的?俺說過的話,便敢認它。這裡哪一位是會寫詩的?”過來朝李清照身上隻是打量,打量幾眼,扭頭向金蓮笑道:“似風刮得倒模樣。”金蓮道:“誰似你母夜叉雄壯!”

孫二娘不理會她。上前厮見完畢,道:“怎生這般細皮嫩肉?”托起李清照兩隻手來,啧啧贊歎,道:“平日裡家務都不用你作罷?”

李清照搖了搖頭。孫二娘笑道:“怪道她有心思寫詩。”金蓮道:“休吓着她!做張做勢。”孫二娘道:“我幾曾吓着過人家大的小的來?”金蓮道:“我看你這般打量人,總似還打量十字坡舊日買賣,怪剌剌的,教人心裡發毛。”

孫二娘大笑道:“好!如今離了二龍山上,你就嫌棄我們舊人了。我來是有正事尋你。回頭見了阿叔,叫他後頭去尋他兄弟幾個議事。他楊志兄弟同曹正到了,要尋他商議上梁山事。”

金蓮送走孫二娘,回身繼續整治。翻出個鬥篷,拎在手裡左瞧右瞧,道:“這件當個雪披子倒好。正好穿了出去看雪。”

李清照道:“這就去麼?”金蓮道:“我同你去。走來!”塞給她一個蓑笠子。二人披戴結束,往外頭去。

武松在門口正同人說話。見了道:“去哪裡?”金蓮笑吟吟地道:“賞雪。”

武松道:“剛剛同嫂嫂說過了,休要出門。”

金蓮道:“往後頭山上走走,又沒有人。還怕有老虎出來吃了俺們怎的!”

武松道:“恁的,也罷。我就站在這裡。你二人休走遠了,走到山上,回頭看不見我時,便是時候回轉。”

金蓮答應一聲,道:“二娘尋你去議事呢。你楊志哥哥到了。”

武松道:“我知道了。雪不見停,嫂嫂尋一把傘去。”

金蓮道:“剛搬了來,隔兩天又要走,我都懶得開包行李。屋倒豎,家無主,人仰馬翻,甚麼都尋不見。誰奈煩!橫豎一會兒就回來了。”扭身便走。武松喚住,微一躊躇,将手中氈笠遞過。

李清照瞧在眼裡,微微一笑。金蓮倒過意不去,接過戴在頭上,笑道:“這個氈笠子倒好,隻是大些。像頂個荷葉兒!”

武松道:“縧索系緊些便了。”

二人迤逦往山上去。空中雪紛紛揚揚,隻是下個不住。走出得一陣,回頭看時,山下景物都遠了。隻剩下門首雪地裡一個皂色身影,巋然不動。

兩個人都走得微微氣喘,口呼白氣。金蓮站住腳,瞧了一會雪落,忽而笑道:“你休笑話。今日這情形,倒好似一句詞。當年曾唱過的。”李清照道:“哦?哪一句?”

金蓮道:“‘去年天氣舊亭台’。”

李清照道:“嗯,大晏的詞。這一句不錯,放在他的這一阙裡倒也未必見佳。怎的突然想起它來?”

金蓮道:“天氣是去年天氣。舊亭台卻沒有了!我們山上舊家燒了。”

李清照道:“敢是遭了兵燹?青州城外,這一遭亦燒了不少房屋。”

金蓮道:“那是兵火。我們的家是自個兒放火燒毀的。”李清照道:“自家房屋,燒它作甚?”

金蓮道:“這是江湖人做法,絕人的後路。破釜沉舟,後路斷絕,就沒有人再想着回去了。做了江湖人,就貪戀不得小家,從此隻剩下大家了。”

李清照沉吟片刻,答道:“同江湖分享小叔,總好過同妾婦分享丈夫。”

金蓮愣了一愣,笑道:“你這說法倒新鮮。”

李清照道:“各人有各人的路。”

金蓮向武松望了一會,道:“我叔叔的路又在哪裡?他這個人活得太苦。自小沒有個家,又死了哥哥。好容易有了個家時,時勢又逼他上這座山。”

李清照道:“時勢也造英雄。”

金蓮出一回神,道:“是啊!我叔叔是個英雄。說不定哪一天書上也有他的名姓。便入不得史書,總也有人記得他的名字,‘武松’二字,記得他是個頂天立地英雄。可有的時候,我倒情願他不做這個英雄。沒有我時,說不定他的親哥哥不死。說不定我的叔叔還在陽谷縣裡,安安分分,娶妻生子,做個都頭。”

轉過身去,二人雪中繼續前行。

行出一段,李清照道:“娘子身世,我不敢動問。不過想來有些故事。”

金蓮笑道:“誰不是帶着些心事過活?也值得這樣稀罕。”

李清照道:“你有事時,不妨說給我聽。我這樣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但能聽人說事。說出來時,便好受些。”

潘金蓮搖頭道:“改天再講給你聽罷!”

李清照道:“今天怎的就不能講?”

金蓮不答,隻是吃吃的笑。李清照道:“我知道了。敢是嫌我聒噪。”

金蓮道:“你想是不曾看過人家寫的話本!一個賽一個刻薄。我叔叔說了,不這樣寫時,也不好賣了。南京沈萬三,北京枯樹影,不管什麼事情,到了人的嘴裡一傳,統統都傳變了樣兒,更何況是婦道人家,指名道姓。我怕我說了,也給你寫進詞裡,四處傳唱。”

李清照道:“話本裡的事情我不清楚。詩詞裡寫的,倒未必都是真話。”

金蓮道:“怎的?寫東西時,要讀過這樣多書,曆經這般千辛萬苦。不是為了說兩句真心話時,還為了甚麼?”

李清照道:“自古男人寫詞,都借閨情起筆。女人寫的詞裡,難道閨閣語就是真心話?”

金蓮噗嗤笑了,道:“好啊!我還道心口不一的大多是男人,不想你一個婦道人家,也這般心頭不似口頭。”

李清照搖頭道:“不對。心中有事,口頭言不由衷,這叫做心頭不似口頭。心中有事,卻不能說,借了曲筆說出的,隻做不說的,卻算不得心口不一。”

金蓮聽得似懂非懂。笑道:“那都是你自個兒寫的。你寫它時節,難道寫的不是自己的事?”

李清照不答,反問一句:“你唱它時節,難道唱的就是自己的事?”金蓮道:“誰說不是?‘想人生最苦離别’,年輕時不識離别滋味,哪唱得出來曲中意?”

李清照失笑道:“你才多大?”

金蓮道:“奴家二十六了!年輕時節甚麼都不曉得,甚麼都敢唱。如今曉得了離别滋味,相思苦楚,有的曲子才不敢碰它。”

李清照道:“相思?同誰相思?”金蓮便紅了臉,啐一口道:“我還當你是個正經人。”

李清照微笑道:“你當我是誰?我也是個心高氣傲的。年輕時寫的詩,也慣常有人批評我獺祭。”

金蓮道:“甚麼獺祭?”李清照道:“這是說我慣愛用典,賣弄學問。”

金蓮嗤的笑了,道:“辛辛苦苦讀那麼多書時,還不讓賣弄不成?你們文人好沒道理。”

李清照道:“那時我隻不服氣。現在才明白,那時也是年輕不知事,有時一心隻要顯讀書多些,壓倒男子。有時單為了押韻,傷春悲秋,寫些前人套話。如今年歲長了,不必再借他人的酒杯,自家有幾句話想說。議論曆史時,寫詩多些。若是為了說兩句自家心事,針砭些時政,又懶得叫人看出來,就還是退到詞裡,更自由自在些。”

金蓮詫道:“女子也能議論時事?我還道這自古是男兒事。”

李清照道:“誰說女子不能有男子心事?誰又說女子寫的閨怨便隻是閨怨?女人家寫思念丈夫,未必真個便是思念丈夫。自古男子寫的閨怨都是君臣托辭,難道我便不能借了閨怨,臧否政局,批評皇帝?”

見金蓮聽得呆呆的,微微一笑,補上一句:“大多時候倒還是為了押韻。”

二人同聲大笑。雪中站住腳,回頭向來路望時,天地間一片蒼茫,一座青州城浸在雪中。飛雪當中,武松仍在原地,身形已成了雪地中遙遙一點。二人向他望了一會。李清照道:“雪大了。回去罷!休叫你家小叔挂心。”

二人回轉身來,向山下走去。路上積雪深了,下山路一步一滑。金蓮道:“手給我!一看你就是不慣走山路的,仔細躧在雪裡,跌你一跤。我搊你去。”

兩個人小心翼翼,一步一挨走着。李清照忽的道:“我有一件事,要托付娘子。”

金蓮道:“什麼事?”

李清照道:“趙家在青州的歸來堂裡,藏了許多書卷、金石拓片,是愚夫婦多年節衣縮食,東奔西走,搜集來的。青州城破,我不肯棄家而走,便是為了這些身外物。亂兵來時,這些東西不值一文,可一旦毀于兵燹,它上頭記的人物故事,就是再也尋不回來了。”

金蓮聽到這裡遂也明白,笑道:“娘子敢也是怕家中遭了兵火,跟俺們一樣。”

李清照道:“房屋事小,燒毀可以再建。書卷殘片燒了,有的便是世間孤品,再也尋不回來。這些文字沒了,它記的人和事,就仿佛在這世間不曾活過。像我給你看過的李文忠公碑。沒有這塊石頭流傳下來,他的名字說不定便要永久蒙上一層冤屈。”

金蓮道:“這有何難?我去同他們說一聲便了,叫派兩個人去守着。隻是這些殘片子勞什子,都寫些甚麼?不過是些帝王将相事,也值得你這般拿命去換?打談的掉眼淚——誰替古人擔憂!人做個人,世上轟轟烈烈活過一場罷了,便受些冤屈怎的?誰記得,誰不記得,身後事誰顧他!”

李清照道:“帝王将相事也罷,經了我的手,裁剪編寫出來,就是我的事了。寫書的人是我。是非功過,由我裁奪。”

金蓮若有所思。出一回神,道:“回頭奴家同叔叔說一聲去。李大姐放心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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