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怪我嗎?”臨簡霧下意識地說道。
如果她沒有把程馥帶出那所高中,以程馥的學習成績,在那所高中應當是一衆領導老師的心頭寶,哪個敢惹程馥?
生活條件差又怎麼樣?大家都這樣。随意體罰學生現象嚴重又怎麼樣?嚴格遵守學校規章制度,和老師們打好關系就好了。被當衆罵‘廢物’、‘傻子’、‘蠢貨’的人隻要不是自己,那就是‘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家瓦上霜’。
這怪臨簡霧嗎?程馥問自己。
許錫恩敢那麼口不擇言,固然有想要擺脫一個人帶來的精神傷害,首先要讓那個人在自己面前變得渺小,言語上的貶低不失為一種行之有效的辦法,但更多的還是覺得那麼罵她不會承擔太壞的結果,那是許錫恩這個人自己欺軟怕硬,人生旅途中不是說不轉學到新學校來就遇不到這種事,程馥不怪臨簡霧。
不僅不怪,程馥還很感激臨簡霧。
這年頭,就因為一句女朋友的臨終囑托把對方妹妹照顧的責任攬過來的人,不多。
高中花銷不少。姐姐是給她留了點錢,但臨簡霧基本上都給她存定期了。
但随即,程馥又問了自己一次:你怪臨簡霧嗎?
她怎麼可能不怪臨簡霧?
如果沒有臨簡霧,她和姐姐會過得很好。
沒有臨簡霧,姐姐不會放棄之前自由散漫的生活,非要考一個b市的教師編制不可。不是為了減輕和臨簡霧在一起時的經濟壓力,姐姐不會聽從崗位分配調動到那所垃圾初中,不會出于責任心,為了那群被家長寵壞的學生嘔心瀝血,折騰自己,也不會在和臨簡霧合租了這間公寓後每天下班都經過那個路口,更不會在那輛疲勞駕駛的網約車撞過來時,因為白日勞累,一時愣神沒有躲過。
程馥很想怪臨簡霧。
從姐姐那裡第一次看到臨簡霧的照片開始,她就看這家夥不順眼。三角形的結構或許是最穩定的,但隻有兩個人的世界終究是被打破了。
“是。”程馥說完站起身就準備回房間,“我就是在怪你。”
她伸手拿書包。
臨簡霧從她身後拉住了她的手腕。臨簡霧比程馥高半個多頭,她站着,程馥的頭頂剛好挨着她的下巴。
程馥感覺身後有陰影襲來。
那種人體特有的熱度緊貼着她的後背,呼吸也離她不遠。她聞到一點龍涎香,還有一點白花味兒。
臨簡霧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讓程馥身形猛然一頓,她手腕灼燒着,有點疼,心髒不知怎麼也怦怦地跳個不停,将要跳破胸腔。
好在臨簡霧很快就松開了手。
“你怪我也好不怪我也好,都沒什麼。但我希望你能好好的,不管是在學校,還是平時生活遇到什麼問題,都要及時告訴我。”
“告訴你,然後呢?”程馥扭過頭,一步不動,就站在原地和臨簡霧僵持,“你能怎麼辦?”
臨簡霧差點就想抱着程馥大腿喊‘祖宗’了。
“你先告訴我,先前那個打語音電話過來的男生是怎麼回事。”臨簡霧覺得自己已經猜到了大半,總歸還是要驗證一下。
“班上同學,沒搞明白狀況,腦子一熱說胡話。”
“名字呢?”
“你要幹什麼?”程馥警覺起來,“像個潑婦一樣跑去學校又吵又鬧,我會在同學們面前擡不起頭的。”
“你才是潑婦。”臨簡霧小聲哔了一句,随即闆起臉來,“有照片嗎?給我看看那小子長什麼樣。”
“這事兒你别管。”程馥搖搖頭,“一模結束二模也快了,他要是不想成績繼續往下掉,沒辦法在這方面花太多時間,過幾天就沒事了。你理他,他反而得勁。”
仔細想想,程馥說的也在理,但臨簡霧有一點很在意。
“他那麼罵你,你都不生氣嗎?”
“不生氣。”
“說實話。”臨簡霧語氣有點小兇。
程馥則是用看傻子似的眼神看她:“我作業多得很,哪裡有時間管他。在這種家夥身上浪費一秒鐘,都是對我學習的不尊重。”
搞來搞去,這還是虛驚一場,自己吓自己了。臨簡霧如釋重負,長舒了一口氣:“學習怎麼說?班主任說你最近成績掉的有點厲害,尤其是數學。是遇到什麼問題了嗎?”
“一模考綱臨時改了重點,說是後面高考會比較側重于基本概念、基礎公式、知識原理的理解和運用,出了不少新題型,我以前都是靠着題海戰術以量取勝的,大量的廢題練習固定了思維,面對新題型有點措手不及,就一下子考的差了。”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