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
“再來一條。”
“非常好,繼續保持。”
......
桑雅甯盡全力地表演着,每逢面對鏡頭,卻總忍不住想到擺在包裡的手機。
何立給她回信息沒有,嚴浩現在還好嗎?
她操縱着軀體,思緒始終在漫天飛。
忽而,棚内傳來一陣掌聲,就連張利民都摘掉耳機,既訝然又贊賞地起身相迎:“嚴浩老師,你怎麼來了?”
桑雅甯微怔,恍然間轉眸看去。
被人群簇擁着的,正是一日未見的他。
嚴浩戴着口罩與鴨舌帽,雙手合十,向工作人員道歉,說因為自己的緣故才耽誤拍攝進程,實在是不好意思。
桑雅甯跑過去。
姜恩惠卻擋在她面前,先一步問:“嚴浩哥,身體好些了嘛。”
嚴浩:“嗯。”
是極為随意地回應,他擡頭,似乎在人群中尋找着什麼。
可眼前全是一個個碩大的腦袋,即便昂起頭,也根本看不清思念許久的他。
桑雅甯有些着急,用力鎖緊肩膀,試圖擠出一條微弱的縫隙。
“讓一讓,都讓讓嘞!”
何立拍着手,朝周圍喊,“嚴老師給大家送來了慰問品,百合銀耳羹!限量一百份啊,來晚可就沒啦。”
話落,看客們鼓掌的鼓掌,調侃的調侃,是不約而同地朝何立彙集。
高牆坍塌,他終于望見她的眼睛。
視線相觸的瞬間,仿佛已經過去千萬年之久。
他們在人群喧鬧中對視,分享着隻有彼此才知曉的小慶幸。
嚴浩晃了晃手機。
桑雅甯後知後覺地低頭去看。
嚴浩:“安心,我沒事。”
嚴浩:“中午的餐飯合口味嗎。”
桑雅甯紅着眼,笑了:“嗯,我很喜歡。”
沒過十分鐘,三箱的銀耳羹就全部發完了。
何立氣喘籲籲地擦完汗,招呼兩人,一起把推車往外走。
嚴浩的回歸無疑能振奮氣勢,畢竟主演都帶病上場,其他人還有什麼理由懈怠?
旁邊有演員在抹眼淚,說當時看見嚴浩暈倒都吓壞了,怎麼也沒想到他竟然隻休息半天就回來:“太敬業了,嚴老師就業内的榜樣。”
桑雅甯聽得心疼。
張利民已經在招呼着繼續拍攝了。
這場戲,重點體現遙對朝的執着與迷戀,越是求而不得就越想看對方堕落。
“再直白點說,這就是雙向的服從性測試。”
張利民給桑雅甯講戲,“看似是諸葛遙身在高位,實際上決定兩者關系的還是諸葛朝。”
“如果還不理解,就去問嚴老師。”
張利民說,“咱們先試一條。”
嚴浩的臉龐依舊有病态的紅暈,喝兩口姜茶又開始咳嗽。
他本來就在生病,羸弱的模樣非常适合這個時期的諸葛朝。但表演時根本無法保暖,隻能穿着符合人物形象的單薄衣衫,躺在硬巴巴的木闆床上。
“回去吧。”
桑雅甯小聲說,“沒有什麼比身體重要。”
嚴浩卻仍在堅持:“桑雅甯,一會拜托你了。”
嚴浩對于表演的喜愛幾乎到了瘋狂的程度,仿佛是非要用這種方式來诠釋存在的意義。
他牽起桑雅甯顫抖的手,帶向自己僅披着薄紗的胸膛:“别緊張,照我說的做就好。”
指尖落于嚴浩胸口的那刻,心也随及戰栗起來。
桑雅甯的唇顫了顫,發不出絲毫的聲音。
她先感覺到熱,繼而是無邊無際的渴。她怔怔地望向對方的眼睛,一時間竟不知道身處何地了。
“臨安公主。”
嚴浩開口,語氣是諸葛朝的淡然,“今日見朕,所謂何事。”
數十個鏡頭都對向他們,閃爍的紅光代表着此時已經開始拍攝。
“朕?”
桑雅甯嗤笑,青蔥般的手指揪住諸葛朝的領口,“兄長怎麼就不明白呢,你如今可不是受人敬仰的帝王了。”
諸葛遙朝旁看一眼。
侍女端着熱騰騰的藥過來。
諸葛遙:“兄長可熟悉這東西?”
諸葛朝勉強擡眼,虛汗早已浸濕衣襟。他看向那碗湯,眸子驟震,幹裂的嘴唇張開,卻隻能發出斷續的字節。
諸葛遙貼近諸葛朝的胸膛,像眷侶間的最親密依偎,溫柔地輕輕地湊近他耳旁:“兄長在說什麼?”
“滾。”
諸葛朝切齒,“給我,滾出去。”
諸葛遙被氣笑了,一腳踹翻周旁的瓷器:“為什麼,為什麼要責罵我?是我在保護你,是我在替你遮掩太後的眼線!”
諸葛朝睨眸看向她,面色平靜:“與其被你豢養,倒不如直接讓我死了。”
“死?”
諸葛遙像是想到什麼絕佳的點子,哼着歌抓起那碗滾燙的藥,“啊,我怎麼沒想到這個好主意。”
她飲了一口毒藥卻像嘗到什麼蜜糖,是笑着,發狠地咬住諸葛朝的唇:“那麼兄長,請和我一起下地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