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浩微微恍神,無法挪開視線。
桑雅甯是笑着吐槽做飯的難,說她搞不懂調料的劑量,每次都是憑感覺放。
太鹹就對水,沒味道就再放鹽。
然後她談起這碗牛肉粥,表示嘗試了好多遍,才終于配出完美的口味。
“你覺得在怎麼樣?”
桑雅甯問。
嚴浩輕輕點頭:“尚可。”
桑雅甯慶幸地拍胸口:“太好啦,我原先還擔心你不喜歡。”仰起臉,滿懷期待地問,“那與私廚相比呢,哪個更厲害?”
嚴浩困惑:“私廚?”
“對呀。”
桑雅甯翻找着聊天記錄,“就是這一家,何立經常點的。”
黃藍的星月貼紙覆于餐盒上,透明的蓋子裡滿是蒸騰未出的水汽。
嚴浩沒有說話。
桑雅甯自顧自念叨:“昨天是照燒肥牛飯,說起來,這碗芹菜粥裡也有肥牛。”
桑雅甯:“反正是相同的食材,你就比對比對嘛。”
嚴浩:“......你的。”
桑雅甯沒聽清,像在伸懶腰的貓似地朝前湊。
嚴浩扭過臉,小聲重複:“你的比較好。”
桑雅甯拍了拍嚴浩的肩膀,誇他眼光獨到。
嚴浩以指節輕蹭鼻尖,試探地問:“何立有說些什麼嗎。”
桑雅甯:“沒有呀。”
“詹俊生呢。”
“也沒有。”
嚴浩剛準備松一口氣。
桑雅甯又說:“但詹俊生最近很奇怪,老在講亂七八糟的話。”
“嗯?”
“他說何立隻是傳遞者,真正送飯的人是店家。然後開始扯貿易和流通,哎呀,我也聽不明白。”
“咳,咳咳。”
嚴浩似乎被嗆到,一聲接一聲咳得十分厲害。
幾乎是本能,桑雅甯極快地撫他的額頭。
掌心拂過眉峰,咳嗽頓時停止。
嚴浩怔怔地看向她,就再也無法感知時間的流逝。
滴答—
雨珠順樹梢滑落,悄然融入邊角的窪。
“怎麼會咳嗽呢,難道又着涼了?”
桑雅甯咬着唇,“哎呀這麼多汗,得擦幹淨才好。”
嚴浩瞧見她眼裡的擔憂與焦急,指尖像被蠱惑般緩慢擡起。
桑雅甯要走。
他捉住了她的腕:“别......”
字節如遊絲般滑出唇齒,恰時,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破寂靜。
桑雅甯沒來及回頭。
嚴浩已經飛快松開手。
“那個。”
桑雅甯抿唇,不知覺地搓揉耳垂,“我去開門?”
嚴浩别開視線:“嗯。”
桑雅甯逃也似地往外走,皮膚仍被對方的體溫灼得發燙。
剛才的觸碰是真實還是夢境,她已經全然分不清了。
打開門,何立正站在外面,一見她就笑:“雅甯姐,辛苦啦。”
桑雅甯說沒關系。
何立朝門内遞個眼神,小聲問:“浩哥還好嗎。”
桑雅甯:“挺好的,燒已經退了。”
“那我就放心啦。”
何立提溜着兩盒飯,邊說邊朝裡擠,“照顧病人辛苦,我給您炖了些雞湯,等會多喝點。”
何立興沖沖地往裡去。
桑雅甯這才關上門,一擡頭,卻看見何立呆呆地站在原地。
“怎麼了?”
桑雅甯問。
何立将餐食往桌邊一丢,扯開嗓就開嚎,先說自己命都要吓沒了,然後又哭,非得讓嚴浩立字據:“你必須給我保證,以後生病都要去醫院。”
何立無比崩潰。
桑雅甯扭頭,震驚地看向嚴浩。
嚴浩表示何立向來誇張:“沒事,讓他鬧吧。”
桑雅甯萬般慶幸,感謝自己能擁有情緒穩定的經紀人。
半晌,何立才抹幹淨眼淚,把餐盒一件件往外拿。
盒子的周圍很幹淨,沒有熟悉的星月貼紙。
桑雅甯好奇:“怎麼不是之前那家?”
何立支吾半天隻蹦出一句:“私廚的老闆今天請假。”
桑雅甯還想再問。
嚴浩已經将碗筷推到她面前:“先吃飯,其餘的之後再說。”
房間裡總共有三個人,但是誰也沒有再說話。
桑雅甯瞄一眼何立,又偷偷看嚴浩。
不知怎麼,她覺得氣氛有些古怪。
可每逢想要開口,都會被尴尬封住唇齒。
桑雅甯隻好沉默地垂眼,用筷子扒拉着米飯。
屋内寂靜無聲,陽光吞噬了水窪。
嚴浩瞥向悻悻然的桑雅甯,掩唇輕咳一聲。
何立會意,立馬笑着問:“雅甯姐,你明天打算做什麼?”
桑雅甯思考着:“先睡個懶覺,然後再出去逛一逛。”
“附近沒啥好玩的。”
何立說,“商業街裡都是随處可見的東西,要不我們組織歌友會吧。”
桑雅甯率先想到嚴浩,嚴浩喜歡音樂,歌曲能讓他心情好轉。
隻要他開心,她也能高興。
“可以呀。”
桑雅甯笑着問,“是什麼樣的主題?”
何立瞥了眼嚴浩,一字一頓地說:“海底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