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思甯過來跟遙歌闌打招呼：“還好吧，第一次值夜班就遇到這種事，會不會害怕？怕的話可以跟我換班。”

“不怕，我見過更恐怖的。”遙歌闌搖頭，指着雪貂屍體，“就是有個問題，這東西能吃嗎？”

“理論上能吃，但是這東西處理起來很麻煩，我們這裡沒人吃過。怎麼，你要試試？”

“我想試試。”

覃思甯無所謂，“隻要不耽誤巡查，不弄髒實驗室，怎麼都行。”

“行。”

遙歌闌毫不客氣，去倉庫裡翻出一張鐵床架，用闆車把一隻雪貂拖到床上，撿來柴火，放在鐵床下方。

中途不忘把弗妮從雪堆裡救出來。

去皮麻煩，但是遙歌闌對這項工作的時間有個把握。

他先放了血，然後繼續去巡邏，夜裡慢慢把出肉的部分切下來，一小塊一小塊剝皮，再切成片，用鹽腌制。

弗妮饒有興緻的在旁邊盯着看。

“我還是第一次親眼看到人類處理動物屍體，和科普網站上的不一樣。”

遙歌闌問：“其他人都不自己做飯嗎？”

“别說做飯，他們能夠做到定時定點取餐的都很少！”弗妮說，“有些人甚至會為自己準備葡萄糖水，隻為了在研究上頭的時候不放下手中的工作。”

“葡萄糖水？”遙歌闌帶着疑惑重複了一遍。

“沒錯，醫院裡為吃不了飯的病人注射的營養劑。”弗妮說，“這就好像基地裡沒有電了，我用發電遲緩的石油發電機代替電源——我是一台高耗能高精度機器，用石油電對我來說隻會損害我的使用壽命。”

遙歌闌失笑，把腌過的肉放在鐵架上用小火熏烤。

弗妮接着說：“所以我很高興看到你在這裡做飯，我認為做一些低效率但好玩的事是人類的天賦，隻有我們這些機器人，才會永遠追求高效率。”

第二次巡查後天還沒亮，綠洲籠罩在灰白中。

遙歌闌面前擺着已經處理好的一盆肉腌肉和一盆熏肉，覃思甯打着哈欠走過來，驚喜地說：“你還真做了？這麼多？”

“反正閑着也是閑着。”

說話間，遙歌闌看到角落裡還有殘留的血迹，又去拿用具打掃。

“昨夜裡出了吧三隻雪貂沒有别的東西吧？”

“沒有。”

“行，你先去休息，以後發現變異動物偷襲，記得盡快打開安保裝置。”覃思甯給他演示了一番安保裝置的啟動，“等你值班的時候我就交給你。”

遙歌闌烤了兩片肉吃飽後回宿舍休息。雪一直在下，屋外千萬雪花飛旋，慢慢把綠洲變得一片雪白。

“嘭——嘭——”

一陣地震般的轟動，遙歌闌彈起，開門查看，驚醒他的是一台大卡車。

覃思甯和其他工作人員正協助工人搬運機械零件。

遙歌闌以為基地沒這麼多人，結果這樣看起來還挺多的，隻不過就像弗妮說的，這是群工作狂，不到必要的時候，他們不會露面。

他打了個哈欠，正要轉身繼續睡覺，忽然看到一個眼熟的身影。

也不知道是認準了哪裡，反正他就是能認出梅頌。

梅頌渾身裹得很嚴實，長發被狂風吹向天空，脖頸間灰白毛領狂擺，正抱着一個黑色箱子，從貨車上跳下來。

那隻箱子從一面看着像藥箱，等梅頌轉身，卻有一米多長，是個武器盒。

覃思甯走過去，他和覃思甯說了些什麼，把武器盒交給她後回到車上，關上車門，好像從來沒出現過。

覃思甯把那東西帶到研究室裡。

看着看着，遙歌闌突然浮現出一個疑問。

雖說研究員之間肯定會有交流合作，但梅頌作為白鶴塔的研究員，和熱博塔的研究員是不是交往過密了？

還是說，自從上次演講後，梅頌一直沒能取得白鶴塔的支持，沒法開展訓練艙的研究，隻能找别的研究塔偷偷進行實驗？

不得而知。

幾天後，又一個夜裡，遙歌闌正在值班，外面突然傳來敲門聲。

“誰？”

他記得覃思甯說過野外的熊類會僞裝成人類敲門偷襲，沒有貿然開門。

門口傳來一個悶悶的男聲：“我是梅頌。”

梅頌這個時間怎麼會來綠洲？

遙歌闌來不及細想，快速走過去打開門，門口果然是梅頌，臉色被凍得發白，身體看上去搖搖晃晃十分脆弱，遙歌闌趕緊将人迎進來，用毛毯将他裹住。室内暖氣源源不斷溫暖他的身體，幾分鐘後，梅頌臉色好了不少，又恢複了那種孤傲狀态。

“所以你為什麼會在綠洲？”遙歌闌還是沒忍住，問出心中所想。

“你知道搞科研需要多次實驗就行，其他的别問那麼多。”

梅頌并不打算解釋，坐在覃思甯的辦公椅上，從兜裡掏出一根細煙，點燃後猛吸一口，緩緩吐出煙圈。弗妮立即滾到他腳邊，雙手打叉：“室内吸煙是不文明行為，堅決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