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天氣比之前更冷了一些,還沒有入冬,巷子裡木芙蓉的枝丫從牆後面伸出來,上面已經帶着粉色的花朵。
齊玉抱着幾本書,提着一個工具匣子從巷子裡走出來,他走得不太穩,右腿留下了的後遺症讓他不能像以前一樣平穩的跑跳了。
無所謂了,反正也已經習慣了,上一世他也是瘸了的,好幾年的時間,他已經習慣了這樣有些跛了。
嗯?
齊玉聽見些動靜,下意識地擡頭,看見一抹亮眼的紅。
像火一樣。
他的腦海中閃過這樣的想法。
那團“火”矯健地翻過牆,然後腳一滑……砸了下來。
哎!
齊玉根本來不及躲閃,睜大了眼睛,被從牆上掉下來的人砸翻了。
“嘩啦”一聲,工具盒子裡的東西摔出來了,和掉下的書冊混在一起。
“啊!”很重,身上的人太結實了,壓得他有點兒喘不過氣了。
快被砸得吐血了。
等他身上的人起來了,齊玉都還有點兒緩不過來,躺在地上沒動。
紅衣服的少年爬起來,朝他伸出手:“你沒事吧?”
楊凜看着地上的人,憂心。
他不會把人給人砸出問題來了吧?他有那麼沉嗎?沒吧?
齊玉緩了一會兒,搖搖頭:“沒事。”他攔着朝他伸出來的那隻手,猶豫了一下,擡起手握住了它。
粗糙的,還有繭。
齊玉愣了一下,被紅衣少年握緊了手拉了起來。
“不好意思啊,我不小心踩滑了。”楊凜跟人道了歉,說到底也是他的錯,把人給砸翻了。
齊玉看了看楊凜,少年身上的衣服料子很好,一看就不是普通富貴人家能夠穿得起。
雖然齊玉并不受皇帝喜愛,但是他也沒有在應有的待遇上受到苛待,生活中用的東西也是符合身份的,見過的好東西也不少。
就像眼前楊凜身上這身紅衣的料子,他一眼就能看出來是貢品,多半是出自宮中的。
可是楊凜的手很粗糙,不像是一雙養尊處優的手。
“沒事。”齊玉輕輕搖搖頭,并沒有打算跟楊凜多說,他不認識楊凜。
齊玉彎腰撿起自己的書,收拾好工具盒子,準備離開。
楊凜注意到齊玉走路時的不穩,皺了下眉。
他以為是自己砸的,拉住了齊玉:“喂!你真的沒事嗎?我砸到你腿了嗎?我帶你去醫館看一下吧。”
齊玉聞言低頭看看自己的腿,明白楊凜可能誤會了。
他勾了勾唇,笑得并不好看:“不用,我本來就是這樣的,跟你沒關系的。”
“啊。”楊凜聽懂了齊玉的話,“我不是故意要提這個的。”
他以為是自己把人弄傷了,結果反而碰到别人的傷心處了。
“沒關系。”
楊凜看着齊玉,倒是覺得眼前這家夥跟京中其他人不太一樣。
楊凜雖然以前生活在黑崖山的土匪窩裡,可是也回來了不短的時間了,眼力見兒還有些的,面前的人看着可不像是什麼普通人家養得出來的,就是有點兒蔫巴巴的。
想着京城裡那些大少爺貴公子看他眼底的不屑跟嫌棄,楊凜嗤笑一聲。
真要動起手來,那些書呆子大少爺可不是他的對手。
楊凜看着齊玉還算順眼,幾步跟上去:“哎,你要去哪兒?我送你一截吧。”
“啊?”齊玉拒絕,“不需要。”
“行了,走吧。”楊凜說着。
他順手把齊玉手裡看起來比較重的盒子拿過來提着。
齊玉不太适應,眼神閃了閃,拒絕的話沒有再次說出口。
*
兩個人從巷子裡走出來,走到街上一下子就熱鬧了起來。
齊玉是要回去的,他這次出來主要是為了拿定做的工具,那條巷子裡有個鐵匠鋪子,規模不大,但是師傅的手藝很好。
“齊玉!”一個聲音喊住了齊玉,語氣很生氣的樣子。
楊凜跟齊玉兩個人都停住了腳步往後看,他們看見了韋沅。
韋沅看着跟楊凜走在一起的齊玉,有種被抛棄的感覺。
這幾天他一直等着齊玉來找自己,為此别人邀他出去他都拒絕了,就怕齊玉來的時候他剛好不在家。
結果呢!
他卻跟鎮國公家找回來的那個蠻子混在一起。
齊玉張張嘴:“韋沅?”
他的眼神迷茫,不明白韋沅為什麼這副樣子?氣得像隻炸毛的狸奴。
韋沅幾步沖到齊玉面前,手指顫着指着他:“你、我……”
他的臉漲得通紅,又說不出他為了等齊玉給他找台階下在家裡等了好幾天都沒有人來。
“你怎麼跟他一起!”他最後憋出來這樣一句話。
齊玉看看幫他拿着東西的楊凜,又看看不高興的韋沅,不知道韋沅又在不高興什麼。
韋沅的脾氣算不上好,他一直都知道這件事。韋沅跟他不一樣,他在家裡很受寵,所以有些脾氣也很正常,這要論起來,他跟韋沅其實也算是親戚。
上輩子也就韋沅跟他走得近些,結果……
他想起之前聽見的話,咧了咧嘴。
算了,也很正常。
反正他都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