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忽然别人敲響。
衛無雙迅速斂起情緒,淡聲問道:“怎麼了?”
“雙雙。”門外人的嗓音低落,藏着無盡憂傷,衛無雙一聽便知曉是誰。
衛無雙神色微動,緩緩起身打開房門,“你怎麼來了?”
“我……”曹學祯垂下眼眸,“我,我本想找你,告訴你我後日就要參加武舉了。”
二人一陣無言,衛無雙漸漸彎起唇角,緩緩道:“祝你此番能一舉奪魁。”
曹學祯卻是忽然慌了神,匆忙上前一步捉住衛無雙的胳膊,“雙雙,你随我走吧,咱們逃走。黨争如此激烈,太子他并非是你良配。”
曹學祯緊擰眉頭,眼尾輕顫,嗓音急切又小心,祈求地望向衛無雙。
衛無雙注視着曹學祯眸子,怎不知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但為了自己搭上曹府,那是萬萬不行的。
衛無雙握住曹學祯手腕,試圖将他拉開,卻不料他手中緊了幾分,似是十分害怕。
“阿祯,我若是随你走了,曹伯伯與宋姨該怎麼辦?他們隻有你一個孩子。”衛無雙溫柔地安撫着曹學祯。
提到父母,曹學祯垂下眼眸,微微松開握着衛無雙胳膊的手。
曹學祯不再去看衛無雙,緩緩轉過背影,走到牆邊,自嘲般輕笑一聲,“雙雙,你總是最聰明的,你知道我說的什麼意思。”
衛無雙還未開口就看見曹學祯飛身越過院牆,沒了蹤影。
“阿兄,我是不是做錯了。”衛無雙的眼神仍落在曹學祯消失的那個角落。
衛懷镕起身走到衛無雙身後,“沒有,曹小郎君會自己想通的。”
“阿兄先去聯系外祖父,你莫要着急,阿兄給你想辦法。”
衛懷镕離開後,屋中忽然轉為寂靜,情緒湧上心頭,衛無雙忽覺有些煩躁。
春桃似是猜到了衛無雙的心情,端來一碗雪梨甜湯,“姑娘。”
衛無雙看着碗中一顆顆雪白的梨塊,站在房門旁将甜湯一飲而盡後轉身回到屋内坐在桌邊。
天色愈發昏暗,春桃打開火折子點燃屋中燈籠,燈影閃動,投影在白色窗紙上的人影也忽閃忽閃的。
“姑娘,咱們不然就按郎君說的那般,假死離京,如何?”
衛無雙搖搖頭,“接旨前,我身體康健,從未傳出患疾的消息,一接聖旨便重病離世,陛下不會相信的,隻會當作是衛府抗旨。”
“即使我不能給阿兄在官場助力,那也不能托阿兄後退,葬送了他的官途。”
“姑娘。”春桃十分心疼地看向自家姑娘,又看向門外,“玉華去哪了?”
話音剛落,就瞧見玉華的身影出現在門外,“姑娘。”
玉華匆忙進到屋内,“姑娘,我在街上聽人傳,陛下他下旨……”
“玉華,你父親可有給你回信?”衛無雙打斷玉華的話。
玉華搖搖頭,“還未,昨日我已将信托人送去金陵,他們的信鴿在兩日後便能飛回,明日應是能到,明日我去問問。”
“不用了。”
“為何?”玉華有些驚訝。
“阿兄寫信請外祖父母回京,想必不出半月他們就回來了。”
玉華不再說話,當即最重要的卻是并非是謝夫人死因一事,而是崇仁帝冊衛無雙為太子妃。
“姑娘,盡管咱們并未回京多久,但我時常上街聽到消息,如今太子與瑞王相争愈發激烈,甚至還有傳聞,說陛下已經起了廢太子心思。”
“陛下此舉,究竟是為了什麼?”玉華十分不解,在衛無雙身旁坐下。
衛無雙深吸口氣,眼神瞟向剛巧被風吹落在窗台上的黃葉。
“不知。”
*
與衛府内的凝重不同,東宮内一派喜氣模樣。
姜骅朗端着一碗清茶,站在窗邊,看向遠處早早出現的月牙。
鄭琪駿拿起盤中一塊綠豆糕,看向窗邊人的背影,不禁失笑,“就這麼開心?”
姜骅朗輕挑眉梢,轉過身聚起茶碗,“不日我就能迎娶衛娘子,如何能不開心?”
“你就知衛娘子能心甘情願嫁給你?”
“皇命難違,她若敢抗旨,那是誅九族的重罪。她不會忍心置她外祖父與兄長于危險之中。”
姜骅朗笑容愈發燦爛,算準了衛無雙會安安心心地嫁進東宮。
“對了,你可告訴衛娘子你的身份了?”鄭琪駿瞧着手中金黃的綠豆糕,不經意間提出此問。
卻沒料到,姜骅朗松了肩膀,眼神稍變,“沒有。”
鄭琪駿啞然地看向姜骅朗,放下手中綠豆糕,“那你的意思是說,從衛娘子回京起,你就隐瞞身份,同她相處這般久,還算計她的婚事,将她娶做你妻?”
鄭琪駿一字一字砸在姜骅朗心尖,緩緩放下手中茶碗。
“你啊,該說你什麼好。”鄭琪駿搖搖頭,從矮榻上起身離開書房。
“對了,郭娘子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她托我來問你,你究竟想給她什麼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