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讓他嘗到甜頭,再撕心裂肺的去死。”
溫漪甯的目光落在自己的那張臉,那表情像是要把話裡的那人生吞活剝了一般。
燭越似乎還希望說什麼,但她已經懶得理他了,繞過他走到外間“你走吧,這幾日都不要再來了。”
燭越依舊是看着她的背影沉默,良久,他才說出那句:“阿蕪,我想殺了他。”
阿什麼?
溫漪甯一直跟着自己的身體,此時離他有點遠,再加上他的聲音有點低,沒有聽清他叫了她什麼,但她總覺得,不會是阿甯。
正這般想着,就聽到了她自己的回答:
“你最好别破壞我的計劃,我要親手殺了他。”
殿内的夜明珠照在她臉上,溫漪甯捕捉到了她冷漠表情下的那一抹恨意與瘋狂。
“我知道了。”
燭越走上前來與她面對面站着,低頭看着她,臉上的表情不甚明晰。
“還不走?”
聽見她冷冰冰的話,溫漪甯卻放下心來,她就知道幽珩是胡亂攀扯,她要是真喜歡燭越師父,萬不可能這麼冷臉相對。
“……”燭越收回目光,無奈地後退了幾步,這才重新看向她“馬上走,但臨走之前我想跟你說,祭禮上你催動隕星石就走,我會緊随其後,不要戀戰,否則引得天道現世,我們就白忙活了。”
“我知道。”
燭越定定地看了她一眼,轉身離去,這幽靜的夜裡,隻剩下她一個人。
寂寥的身影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拉出了很長的一條影子,落在地上陷入模糊。
她自虐一般掏出一塊手帕,細細描摹着上面的紋路。
那是姜南從前給她繡的,可惜她在這方面着實沒什麼天賦,上面的竹子繡得跟蜘蛛腿一樣,一節一節的。
若不是竹子是用綠色絲線繡的,恐怕還真以為繡的是蜘蛛腿呢。
看到那個帕子,溫漪甯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裡妥善存放着這個繡帕。
一滴水落在繡帕上,在雪白的帕子上湮濕了一小塊,一隻手小心拂過那胖乎乎的竹子,壓抑着的情感再也控制不住。
溫漪甯自小在師父的愛護下長大,縱然師父嚴厲卻從未讓她吃過什麼苦,更别說為了什麼而掉眼淚了。
記憶裡唯一一次哭,還是她牽着小小的姜南,跪在師父面前求她收留的時候。
那時候她也不大,還不是後來那個溫柔的巫川峰大師姐,也遠遠不像後來那般重規矩。
她仗着師父心軟,就連哭都是雷聲大雨點兒小,順利讓姜南留在了巫川峰。
而現在……依舊是為了姜南,卻是再也無法對她笑跟她撒嬌的師妹。
在這個沉澀的夜裡,溫漪甯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也會哭的這般傷心。
壓抑着的哭聲像極了破碎的寶塔,無力又絕望。
“姜姜……”
低啞的呼喚構成了這個深夜唯一的亮色,就如同姜南隔着死亡給前世的她帶來希望。
溫漪甯不遠不近地站着,靜靜看着上一世的她,像一個看客一樣冷靜,卻極力忽視着心頭的那股震動。
隔着兩世的時光,依然如此磨人。
此後兩日,溫漪甯一直待在自己身邊,但她卻再未踏出過寝殿一步。
期間幽珩來過幾次,又是擔憂又是欣喜地囑咐她好好休息,好幾次說要叫魔醫來看,都讓她給攔住了。
她臉上依然挂着溫和的笑意,甚至主動握住幽珩的手,輕聲安撫着他:“急什麼?等祭禮過了再說,就算有了也沒關系,一個祭禮又不會有什麼影響,你安心忙你的就是。”
好說歹說,總算将幽珩給勸了下來。
其實幽珩身為魔尊,魔力強盛,他隻需引魔氣探入她的脈搏或者子宮處即可探查出來,可惜他不知道這一點,于是溫漪甯也就敢這麼糊弄他。
總算到了祭禮那日,這日一早,她就被秋影叫了起來,為她梳妝打扮,讓她這個魔後以最雍容華貴的樣子出現在魔域衆多子民面前。
溫漪甯的目光落在鏡子上,看到了鏡子裡的自己,高冠華裳,嘴角的弧度也同之前的一模一樣,既溫柔又不顯得虛假。
秋影的速度很快,再加上還有其他人一起幫忙,很快就給她打扮好了。
許是這些年的相處足夠融洽,也讓秋影更親近她了,此時秋影臉上笑意明媚,從鏡子看着她的魔後娘娘。
“娘娘今日容光煥發,尊上看到定要移不開眼了!”
她嘴角的弧度沒有絲毫變化,聲音也是拿捏好的嬌嗔:“就你嘴貧。”
調笑間,幽珩推開了殿門,看到她的模樣,一雙眼睛都不會動了,秋影和魔婢們暗笑着退下,将這裡留給她們的尊上與娘娘。
“阿甯,我來接你了。”
短短幾個字,溫漪甯幻視之前幽珩說來娶她的那一幕,隐在空間内的神色倏然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