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漪甯如漂浮的雲朵一般,不遠不近地跟在她和幽珩的座駕之後,但慢慢她意識到這樣她沒辦法看到他們的情況了,幹脆加快速度到了他們前面,反坐在了拉着座駕的妖獸身上。
她的神魂輕飄飄的,落在妖獸身上也沒什麼重量,被四隻妖獸拉着座駕穩穩向前。
此時要去的是城外的鬼渡河,幽珩正溫聲叮囑着她鬼渡河要注意安全。
“鬼渡河乃魔域的護城河,河内積攢着上萬年的紅粉骷髅和怨氣殘魂,待會兒你就站在我身後,離那些髒東西遠點兒。”
“髒東西?不是要去鬼渡河請陰魂嗎?”
幽珩輕蔑地笑了一聲,垂頭撥弄着她的手掌,給她解釋道:“那不過是個說法罷了。請陰魂……”
他意味不明地哼笑一聲,接着說道:“它們怎配?”
此話一出,一直盯着她的溫漪甯心中蓦地一跳。
這鬼渡河和祭禮,都藏着秘密,那她和燭越的計劃……
前世的自己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垂下眼眸與他十指相扣,像是不經意之間問出了她最關心的問題。
“既然都是些怨氣殘魂,何必還要專程請回去作祭禮?”
她好奇的看着幽珩,這副模樣成功取悅了他,低聲給她解釋道:“祭禮和這個不是一回事情,來鬼渡河是為了封印新的殘魂,請陰魂不過是個借口罷了。”
他細細解釋了鬼渡河請陰魂一事,卻對并沒有詳說祭禮。
溫漪甯眉心微蹙擰,封印殘魂……哪裡來的殘魂?
“封印殘魂……為什麼要挑在祭禮這一天啊?祭禮是祭拜祖先祈求祥瑞,封印那些怨氣殘魂不會沖撞天道嗎?”
她眼裡帶着擔憂,仿佛對今日既要封印魂魄卻又祈求祥瑞的矛盾感到不安。
幽珩握緊她的手,安慰道:“這是祖先傳下來的規矩,我也不太清楚,不過祭禮十年一次,這上萬年都沒出過什麼差錯,你就别操心這個了。”
被握住的手掙脫開來,擡手撫上幽珩的臉頰:“可是哪裡來的殘魂?河裡還有積攢了上萬年的怨魂,封印它們會不會有危險?”
“放心,鬼渡河是個大陣,好好兒将裡面的鬼魂都壓着呢!不會有事的。”
幽珩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隻是避重就輕的安慰她,不知是不想讓她知道還是不敢讓她知道。
溫漪甯看到自己張口想說什麼,卻被肅風打斷:“尊上,娘娘,鬼渡河到了。”
即使是一抹神魂,溫漪甯也感受到了陰冷,她從妖獸身上下來,看向寬廣無垠的鬼渡河。
“尊上。”
肅風恭敬地呈上一個葫蘆,幽珩接過後說:“結陣。”
話音一落,肅風立馬站在最前面,掏出一面黑色的旗子在空中劃出一道黑影“結陣!”
跟随他們而來的魔兵魔将,紛紛列成近十個包圍圈,幽珩和她們被包圍在内,又由内而外地往自己前面的人身上渡去魔氣,魔氣一層一層傳遞,最後全部彙聚在肅風身上。
隻見他收回旗子,将源源不斷的魔氣全部打入鬼渡河中。
這時的鬼渡河仿佛慢慢活了過來,不同于她們來時的那般安靜,隐隐約約還能聽到鬼哭狼嚎的聲音,聽得人頭皮發麻。
而鬼渡河中央,此時正盤旋着一個漩渦,越旋越大,仿佛要擴散到整個鬼渡河,将這裡的所有人都吞吃進去。
就連天色愈發陰沉,似乎有雷霆萬鈞。
河水越來越黑,一股腥臭腐朽的氣味撲鼻而來,她下意識地回頭看,就見幽珩早已放出一個結界,将她放在裡面,而她自己則是望着河面,一言不發。
就在這時,幽珩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撫,之後就瞬移到了最前方。
溫漪甯也跟着去了前面,可惜她的身體站的有點兒遠,隻能勉強往側邊一點兒,試圖看清幽珩的動作。
隻見他倒着打開葫蘆,把裡面的東西往鬼渡河倒。
随着裡面散落的殘魂越來越多,河面上的怨氣也越來越大,不少殘魂并不安生,團在一起想要掙脫,卻被幽珩一巴掌打散,掉入河内。
在最後一個黑霧殘魂落下時,溫漪甯捕捉到了一絲殘存的靈力。
忽然,那團黑霧以極快的速度沖到了她前面,啪地一聲重重撞在結界之上。
也是這時,她更清楚地察覺到了那團黑霧之下,包裹着的微弱靈力,啪啪啪地敲打着結界,仿佛想要沖破結界到她面前。
她試圖走近些觀察,卻見幽珩隔空抓住那團黑霧甩進河中,毫不留情地釋放出通天魔氣,将所有的怨魂鎮壓到河中。
隐隐約約,溫漪甯像是聽到了那殘魂的哀鳴。
沖向她的黑霧、微弱的靈力、幽珩的态度,這絲絲縷縷串聯在一起,她仿佛窺見了某個真相。
目光重新落在洶湧的漩渦上,溫漪甯隻覺喉頭發緊。
那些怨氣,那些幽珩嘴裡的髒東西,是修士的殘魂……
這鬼渡河内,全都是修士的殘魂!
霎時間,溫漪甯覺得自己背後發涼,全身都在發顫。
怪不得他不願意跟她說這些魂魄的來曆……,原來那都是她的先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