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哭,一邊看着她難受的發抖,自己卻手足無措,隻能笨拙地給她拍背。
痛呼聲和哭喊聲交織,在狹窄的石室内萦繞,拼湊出了姐弟倆悔不可及的悲劇。
此後,慕予善過上了同慕予洲一樣的生活,整日在丹田碎裂般的疼痛中度過。
期間燭越去過平老的住處,可惜沒什麼新的發現,那個主上也再沒有和他聯系,她們的線索到這裡也就再無寸進了。
幻境的時間流速與外界不一樣,再加上她們三人一直在石室裡待着,對石室外的時間一無所知。
但應該也過去很久,她們沒再見過柳中,許是突破到渡劫期後又快速隕落了;就連幾個常見的送獵人都有了皺紋。
這石室裡的童子,也已經九十八個了。
溫漪甯燭越和姜南三人,也在觀察思考着兩姐弟誰是被主上選中的那個人。
這日,一個從未見過的送獵人提着一個女孩來到了這間石室,慕家姐弟倆也見到了最後一個人。
那是個六七歲大的小女孩,黑葡萄一樣的眼睛惹人憐愛,她很乖,從醒來就安安靜靜地待在那裡,不像慕予善和慕予洲,還會悄悄觀察新來的她。
看到她之後,溫漪甯覺得很面熟,應該是之前在外面有過一面之緣,卻一時間想不起來。
直到那雙眼睛看向她的時候,溫漪甯蓦地想起她們三人剛剛進入幻境的時候。
就是這個小女孩撞到她的膝蓋上,還叫她姐姐。想起這一點,她的面色柔和了下來,對着小女孩笑了笑。
隻是笑到一半,她突然意識到……這裡的人都看不見她們,包括構成幻境的童子,可為何這個小女孩可以看見她?或者是她們?
難道……她的心髒突然砰砰作響,轉頭與另外兩人對上眼神。
一瞬間,兩人都明白了她的意思,将目光落在那個小女孩兒身上。
那小女孩兒接收到她們的目光,還一一回望了過去。溫漪甯徹底确定,她能看到她們三人,她是這個幻境裡唯一的不同。
“是她。”
之後幾日,小女孩和慕家姐弟互通了姓名,原來她叫白沨瑤,爹娘希望她能像大鵬一樣迎風生長,扶搖直上九萬裡,便為她取名白沨瑤。
她說這些的時候,眼裡都是對爹娘的孺慕,卻唯獨沒有這個年紀的小孩兒該有的害怕,淡定的就好像對這個場景習以為常。
一旁的三人看着她,思索着原因。
這日,慕予善慕予洲姐弟倆已經睡了,白沨瑤疼得臉都白了,卻還是堅持小步挪到她們這邊。
她亮亮的眼睛盯着溫漪甯問道:“姐姐,你是來救我的嗎?”
溫漪甯沒忍住蹲在她身邊,摸了摸她的發頂“對,你願意告訴姐姐,要怎麼才能救你嗎?”
“嗯……”白沨瑤眼珠子一轉,低頭想了想又搖頭,“算了,姐姐也救不了我的。”
“那姐姐換個問題,為什麼隻有你能看到姐姐?”
她臉上溫柔的笑意感染了白沨瑤,她蒼白的臉上也浮現出一絲笑意,眼眸裡似乎染上一抹狡黠。
“因為姐姐掉下來的時候,不小心把血滴在了我的眉心,所以這裡隻有我是清醒的,也隻有我能看見姐姐和姐姐的朋友。”
此話一出,溫漪甯便明白是她想錯了。
本以為白沨瑤能看到她們,是因為她足夠強大的靈魂,和第一個被煉化的特殊性賦予她的能力。
現在白沨瑤這麼說,可見是她們被特殊的表象迷惑了。
事情兜兜轉轉又回到了起點。
溫漪甯的目光越過白沨瑤的頭頂,看向床榻上睡得正熟的慕予洲和慕予善。
到底會是誰呢?
“姐姐,你們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白沨瑤眨巴着她清澈濕亮的大眼睛,一派天真地仰頭望着她,說出的話卻叫人莫名脊背發涼。
姜南上前一步,面無表情道:“既然你記得一切,就不要再用這副樣貌來迷惑我們了。”
聞言,白沨瑤臉上浮現出一抹與稚嫩的臉龐毫不相幹的冷笑,“反正都要死在這裡,你管我用什麼樣貌?”
“不過……既然都不想看我的皮囊,那我便以真面目相見又何妨?”
說罷,她臉上的皮肉簌簌脫落,露出血肉模糊的樣子,不等溫漪甯她們看清楚,就連模糊的血肉也消失了。
接着暴露出森白的骨架,卻見這副骨架也在瞬間化為糜粉,隻剩下一團看不清五官的黑色霧氣。
濕臭腐朽的氣息撲面而來,溫漪甯被逼的後退一步,有人扶住她的脊背幫她站穩。
“不喜歡我原本的樣子,那我現在的樣子還喜歡嗎?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