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老單手下壓,一個法印自他手中飛出,穩穩壓在逐漸平靜了的河面上,泛起一道道凝成陣法的血線,轉瞬之間又隐沒在河面上。
“走。”
望着平靜的河面,平老撂下這個字就走了,剩下的人也緊跟其後。
空蕩的崖下,隻餘偶爾掠過的微風,和河裡斷斷續續的慘叫。還有方舟上的三人,始終望着河面,試圖找尋新的線索。
許久之後,河面逐漸透明,宛若一面鏡子,倒映着斷崖與天空。河下暗流劃過,河面再度變幻,如薄紗一般遮掩着河内的景象。
童子痛苦的面容和血色的身形隔着河面,清清楚楚的映入三人的眼眶。
緊接着,一道極強的血氣将周圍的童子全都擊開,一個渾身是血的身影逐漸出現在河面之下。
黑葡萄一樣的眼睛被血水浸染的愈加詭異,她臉上蕩開一抹童真的笑,随後竟從河裡出來飛上了方舟。在燭越的逼視下,她隻坐在方舟頭上,直直望着被他擋住的身影。
“姐姐,好久不見。”
是白沨瑤。
溫漪甯從燭越身後探出頭,與她對上目光,白沨瑤開心地笑了,天真的像從未經曆過千年苦痛一樣。
“姐姐,我不會傷害你的,你别怕。”
“慕予洲和慕予善……”她沒有回答白沨瑤,轉而問起了慕家姐弟。
“被我吃了。”
這個答案……溫漪甯不動聲色地看了她一眼,輕笑着問:“哦?好吃嗎?”
許是她臉上的不信太過明顯,白沨瑤迫切地想要她相信自己,因此話多了起來,還手舞足蹈地配合着給她解釋。
“不好吃,本來我也沒想吃他們的,但是太疼了,有個聲音告訴我說吃了他就不疼了,之後我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竟然把他們都撕碎了……”
說到這裡,她似乎回憶起了那時的畫面,小小的身體沒忍住打了個顫。
“然後我們又打了很久的架,他們太煩了,我就把他們給吃了。”
“好好好,你真厲害,居然把他們都吃了。”
溫漪甯不走心地誇贊她,被高大身影擋住的手,悄悄拽了拽燭越的衣衫,他的身形一頓,接着也笑了出來。
“是啊,小小年紀居然會吃人,不愧是極品靈根。”
“真的吃了?這麼厲害?”姜南也跟着出聲。
在三人的笑意誇贊下,白沨瑤卻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臉上的笑容消失殆盡,整個人氣呼呼站了起來。
溫漪甯從燭越身後走出來,面帶驚訝地又加了一把火。
“怎麼了瑤瑤?我們是真的相信你啊。”
這哄小孩的口氣,讓白沨瑤的臉色徹底沉了下去,她一擡手,河面上的場景又變了。
“哼,看看這個,我就不信你們還不信我。”
三人隐晦地對視一眼,将目光投入河面上。
殷紅的血河中,三個最初被投進來的孩子,被陣法汲取的力量折磨的面色扭曲,過了一會兒,三個人突然開始互相攻擊。
的确如白沨瑤所說,她把慕予洲和慕予善撕碎了。
但她沒提到的是,自己的身體也被撕碎了。
失去了身體的靈魂,隻有靈根在隐隐發光,而他們被陣法誘導出來的的攻擊性還未停止。
在三個靈魂此消彼長的互相交手下,是白沨瑤率先吞噬了慕予洲的靈魂,進而又吞噬了慕予善的靈魂,成為了這個陣法的“第一個童子”。
“看吧?我就說是我吃了他們,現在總該相信我了吧?”
白沨瑤伸手拂去畫面,仰着下巴像是在等待誇獎的驕傲小蝴蝶。
可這時,誰也說不出話來。
“你們怎麼不誇我了?”
稚嫩的聲音,像是最沉重的诘問,讓三人說不出話來,隻覺喉間澀然。
“哦~我知道了,你們剛剛誇我是因為不相信我吃人了,誇我隻是在哄我玩兒,但是當你們看到我真的吃人了以後,你們就開始害怕我了,所以連說話都不敢,對不對?”
“那你覺得,吃人是對的嗎?”姜南問她。
“當然是對的呀,我要是不吃他們,他們就會吃了我的。”
她的一雙眼睛滿是認真,話裡也寫滿了事實。
望着她的眼睛,溫漪甯擡手走近她,輕撫她的頭頂,輕聲道:“瑤瑤,你們都沒錯,錯的是把你們扔進來的那些人,他們最該死。”
白沨瑤擡頭看着她,半晌突然拉住她的手。
“姐姐,你能幫我殺了他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