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他給她分享點心,她也會下意識選擇包裝最精緻的那一個。
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這些小習慣。
但他知道。
而現在,他看着不遠處的兩個人,第一次覺得,譚文嶺漂亮得有些礙眼了。
……他怎麼長得這麼好看?!
為什麼有的人,剛從醫院出來,慘白着一張臉,還是好看得像是天仙下凡?
悄悄攥了攥指尖,薛向笛拎着奶茶過去,擋了望雀半邊視野。
他本以為自己的表情不會很好看。
但在對上望雀眼睛的那一刻,他意識到,自己還是笑了。
好吧。至少望雀也對他笑了。
*
一百多年前,華夏這片大地率先結束了戰争,在十月初這個特殊的時間點擁抱了和平。
當人們有時間翻閱古籍,蓦然驚覺,原來曆史是個圈,他們又來到了欣欣向榮的時刻。
不過這些對于即将高考的學生來說,也不過就是一個需要背誦的知識點,一個不錯的作文素材,以及七天的長假。
薛向笛有了望雀的聯系方式,卻捧着手機不知道該跟對方說些什麼。
他絞盡腦汁,最後發現,仿佛自己說什麼都像是在打擾她。
她像是有一種無形的邊界感,不讓别人踏進去,自己也不出來。
薛向笛喪喪地丢開了手機。
于是接下來的五天,他化郁悶為動力,不僅做完了各科老師發下來的試卷,還把上個月總結的數學錯題重新做了一遍。
反正也不知道從哪科開始提升,那就數學吧。
他數學沒重做的錯題還多着呢。做完了上個月的,還有上上個月,甚至還有上個半年。
除了做錯題,他還可以把張老師強調的教材例題都做一遍。
總歸高考不會盡出偏難怪的題目,他慢慢學,一定能把分數提上去。
而且,如果他遇到了瓶頸……
也許望雀不會拒絕幫他講一講題目。
好歹他們現在可是吃過一頓飯的交情。
*
十一長假過後,學生們浮躁的狀态終于被各科老師掰正了過來,重新進入了正軌。
薛向笛他們這個三人小團體也沒有再時常聚衆聊天,而是日日長在座位上練題刷題背課文,困了就趁下課眯上幾分鐘,接着被刺耳的上課鈴聲叫醒,重新投入下一段時間的專注中。
也是到了這種氛圍裡,薛向笛才明白,為什麼田晴那麼舍不得離開望雀的小組。
“當我想搞清楚一道題怎麼解的時候,身邊有個人絕對能夠解答出來,不用讓我跑辦公室的感覺真的很讓人着迷。”田晴如是說,“她甚至還會告訴我哪兒有類似題目的變形。”
田晴身為數學課代表,能難住她的題,基本上也能難住班上90%的同學。
但望雀顯然是完全符合田晴要求的人形自走問答機器,隻要她願意,她的答案能貼心到讓你淚目。
而且不僅是數學,理科望雀也很好,生物物理化學沒有一個偏科。
在數學之外,她的成績非常平均,且是很好的平均,而不是類似薛向笛的平庸。
什麼科目的題目拿到她面前,她都能說出個一二三。
在十一之前,隻有田晴能享受到望雀有問必答的待遇。
但收假之後,某天午休,薛向笛眼睜睜看見班上叫做杭琬的女孩子捧着一杯未開封的奶茶走到望雀桌前,小心翼翼把奶茶放到她桌上,又抽出夾在臂彎的數學試卷。
“…望雀,我有些問題想問問你……”
望雀還沒睡覺,她擡起灰色的眸子輕飄飄地掃了杭琬一眼,在薛向笛以為她又要拒絕的時候,她開口道:
“好。”
杭琬高興得仿佛要跳起來。
薛向笛眨眨眼:……诶?
有什麼,不一樣了?
此後數日,隻要望雀沒有在下課鈴聲響起的那個瞬間趴下睡覺或者起身離開教室,她的座位邊一定會圍上不少人。
薛向笛就坐在望雀身邊,有時都搶不到位置,經常起身接個水,自己的座位就已經被占了。
每當這個時候,他就隻好在一旁等着。要麼走走神,要麼聽望雀給别人講題,要麼垂眸盯着望雀擱在手邊的草稿本,發現她現在無聊時畫的圖案從圈圈花朵變成了蝴蝶。
她連睡覺的頻率都少了。
薛向笛觀察得久了,還試圖從望雀臉上找到一絲不耐煩或者疲憊的情緒,然而沒有。
從來沒有。
拿過來的題目或難或簡單,她都會耐心解答,詳細闡明題目的考點和難點,把自己總結出來的規律技巧無私地分享給每一個向她求助的人。
她好似樂在其中。
而薛向笛時常坐在她旁邊,靜靜地聽着,看着,有時感覺他們的距離拉近了不少,有時又覺得他們之間有如雲泥之别。
他并不比别人特殊。
她幫他,幫其他人,是因為她本身就是那樣好的人。
你看。
隻要她稍稍做出改變,就會有無數的人圍在她的身邊。
所有人都願意為了她停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