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向笛沒有再問過望雀問題。
他自己也不太清楚,明明望雀就坐在自己身邊,明明她現在來者不拒,每天的表情也溫和了許多,但他就是不想問她。
就算不靠她,他也可以學好。
他心裡有個聲音這樣跟他念叨。
學習本來就是一個人的事。
隻要給他時間。
憑着這股勁頭,薛向笛把大部分時間花在了數學上。
當然,他這樣做也是認真思考過的。
首先數學身為主科,分值高,易與旁人拉開差距;二來學好了數學,對于他其他理科的學習也有幫助。
定好了目标,剩下就是實施。
每天課還是要認真聽,作業也得好好寫,但不能再像之前那樣樣樣抓,樣樣都平平,得有側重。
比如快速做完其他科目的作業,不要背上債務。然後慢慢寫張老師每天留下的習題和試卷,總結每道題考察的知識點,找到教材上對應的位置,實在不懂的也要做上标記,次日張老師講題的時候才能事半功倍,理解透徹。
值得高興的是薛向笛的基礎非常牢靠,高中數學所有教材的知識體系他都整理過。
現在在原本的基礎上練得更細,也沒有給他造成很大的負擔。
他隻缺那道靈光一現。
可惜上了這麼多年學,他幾乎沒有體會到那種突然頓悟的感覺。
他很清楚,自己的成績是靠老老實實聽課,以及整理最最基礎的知識體系得來的。
和智商啊天賦啊沒有半毛錢關系。
要是讓他學餘都那樣天天摸魚,不出一個月,他試卷上的分數就會無比難看。
他也不是沒有找過其他學習辦法,專門尋些難題集來做。
最後沒寫兩頁就放棄了。
實在太過困難。
薛向笛幽幽歎口氣。
他确實是沒有那個天賦。
所以隻能把自己能做到的,做到最好。
他不想自己和她坐在一起,卻像個和她毫無聯系的透明人。
……至少,他想要他們的名字寫在一起時并不突兀。
四組後排兩個學生把這一切清清楚楚看在眼裡。
孫言高二時候和薛向笛同過組,知道他是個學習認真的人——
但不是像現在這樣認真。
早讀時他能聽到對方背書的聲音,上課時他視野裡全是對方挺直的脊背,自習對方一直在做題翻書,就連下課他都沒怎麼從椅子上起身過。
他這段時間就沒有跟别人閑聊過十分鐘以上!
專注到令人發指!
而望雀這一周也不睡覺了,對學習上的事明顯上心了起來。
孫言被卷到頭皮發麻,趁他倆又開始沉溺書海的時候偷偷跟譚文嶺說悄悄話:“他們倆也太努力了吧!”
自己明明也不是什麼都不學,卻在這兩人的襯托下像個不學無術的混混。
而譚文嶺目光在前排兩人身上流轉,最後意味深長地盯了薛向笛許久。
“嗯?”孫言伸了伸脖子,“你在看什麼?”
譚文嶺随口道:“看小薛正在學什麼,我照抄一下。”
“就照他們這種學習勢頭,隻要他們學的時候我也學,應該不愁進步。”
孫言瞪大眼睛,頗有種“你居然也要背叛組織”的驚惶蒼涼之感。
下一秒,他也偃旗息鼓,背叛了原先的自己,默默翻出了通用語新發的報紙。
譚文嶺說得也有道理。
他悶悶地想。
這樣學下去,他家大黃也能上大學。
*
久違的體育課。
高三年級一周就一節,他們(14)班的體育課剛好安排在每周周五最後那一節課上。
體育老師體諒高三學習辛苦,每次隻是上課集個合,下課再集合一次就成。中途的時間想幹嘛幹嘛,在操場運動也行,借器材玩也行,回教室學習也行。
老師集合放行過後,薛向笛回到教室。
這回他倒是沒繼續做數學題,而是翻出了語文的作業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寫。
班上學生都不想在這大好天氣還待在教室裡發黴,教室裡隻斷斷續續來了寥寥幾人,來了又迅速離開。
過了一會兒,譚文嶺回到教室,徑直朝薛向笛這邊走。
“突然和誰較勁呢這是?”
他順手就薅了把薛向笛的頭發,繼而被後者一巴掌拂開。
譚文嶺也不惱,拉開前排田晴的位置就坐下,撐着腦袋看薛向笛寫作業。
田晴後腳也進了教室,坐上了自己同桌的位置。
“今天天氣這麼好,你們怎麼都來教室了?”薛向笛擡頭問面前的兩隻。
“看看你在做什麼。”田晴微微一笑。
今天天氣确實很好。
無風無塵,湛藍的天空仿佛被水洗過的綢緞,不染任何雜質。
陽光毫無保留地傾斜而下,樹葉在空中輕輕搖曳,閃爍着細碎的金光。
“你對她有意思?”
譚文嶺忽然說道。
窗外樹葉忽然沙沙作響,薛向笛蓦地寫長了一段筆畫。
“…你想什麼呢……!”
他下意識回口,壓低了聲音。
“你知道我在說誰?”譚文嶺假裝無辜。
薛向笛捏緊了筆杆,一種沒有來由的恐懼自心底向上翻騰,聲音繃緊:“你除了說她還有誰,用腳趾想都知道你在說她。”
譚文嶺樂了:“這叫對她沒意思?”
薛向笛連呼吸都輕了,聽到譚文嶺的問句,他大腦一片空白,想也沒想直接反駁:
“我喜歡的是那種溫柔性格的Alpha好不好?和望雀哪裡像了啊!……”
他越說越小聲,最後如同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樣,呆呆的不動了。
因為望雀忽然進了教室,正從他身邊經過,帶着耳機,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淡淡地掃了他一眼。
薛向笛:!!!
他瞳孔緊縮,刻意地轉過身體,看向譚文嶺的眼神幾乎要殺死對方。
譚文嶺攤手,挑眉向田晴:有些人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