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女邁着輕盈的步伐,繞過斷壁殘垣,走到一處隐秘的井蓋前。
從周圍殘留的建築基座,溫執予判斷這座廢墟之前很有可能是個工廠。
而這個井蓋下面,大概率是工廠的排污管道之類。
仿生人拉開井蓋,進入地下。
下面沒有光,隻偶爾能聽到水珠從頂部滴落的聲響。
啪嗒、啪嗒。
仿生人一踩上地面,中間的排水道裡立刻冒出了幾對綠色的水狼眼睛。
看到是仿生人下來,它們紛紛躍上岸邊。
這些水狼比之前碰到的體型小了很多,身上還有沒退完的毛,因為沾了水,全都貼在皮膚上。
是幼崽?
溫執予一愣。
這條排污管似乎是水狼的巢穴。
“燈,滅了,沒油。”
仿生人開口說了幾個字。
水狼幼崽們圍着她修長的小腿蹭了幾下,又回到了水裡。
仿生人繼續往前走。
一路上不停有幼崽從水裡浮上來蹭她的腿。
還有一些成年體型的,大多靠在岸邊,見到仿生人就探頭過來聞一聞。
蜿蜒的管道長不見盡頭,遙遠的地方似乎彌漫着一股詭異又危險的氣息。
影子剛進入管道時,那股氣息似乎波動了一下,然而它沒有探測到屬于陌生人的精神力,于是很快就回歸了之前的平靜狀态。
走了有十多分鐘,仿生人從一扇門又回到了地面上。
而這次門一打開,撲面而來的是清爽幹燥的氣息,與陰濕的排污管如同兩個世界。
影子跟到門邊,忽然往回縮了一下,停頓了兩秒,才小心翼翼地遊到牆邊。
這似乎是個倉庫,隐約可見裡面堆滿了東西。
仿生人摸索了一陣,打開了一個密封罐。
她把罐子裡的東西倒進提燈的油箱,握着燈身晃了晃,提燈很快再次亮了起來。
借着燈光,溫執予清晰地看到這個倉庫裡堆滿了食物、零件以及密封好的罐裝燃料,有煤油、柴油、汽油,甚至靠牆的幾個編織袋裡還放着煤炭。
而仿生人剛剛打開的那個罐裝燃料的外殼上,赫然印着一個黑色的錘子。
聯合工廠。
仿生人點燃油燈後就離開了。
溫執予等了一會,确認她手裡的光已經離得很遠,才控制影子從牆角爬出來。
小貓們一隻接一隻從影子裡跳出,從編織袋裡調走成塊的煤炭,像抱着糖豆的小孩一般歡天喜地地跑出了這間隐秘的倉庫。
二十分鐘後,回到停車場的溫執予抱着數量可觀的煤炭,冷冷望着遊忱面前正在燃燒的火堆。
“回來得挺快啊?”遊忱意外地看着他。
“你從哪來的燃料?”溫執予的語氣有點沖。
“出賣尊嚴換的。”遊忱笑嘻嘻地說,“我看他們把周圍的燃料撿得差不多了,以為你會空手而歸呢。”
溫執予二話不說扭頭就走。
然而就在他轉身的時候,一個鐵制的烤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送到了他面前。
烤盤上托着一份金黃的厚蛋餅,表面的蛋質均勻,邊緣微微卷曲,泛着淡淡的焦黃色。
從它随烤盤晃動的幅度能看出裡面柔軟又有彈性。
香油的濃香與蔥花的清香交織着灌入鼻腔,溫執予咽了口唾沫。
“别生氣。”遊忱勾起一個笑,“回來就有飯吃不好嗎?東西放下,我來幫你收拾。”
溫執予沉默了兩秒,把轉了一半的身子又轉了回來。
遊忱把厚蛋餅給他盛到小木盤裡,順手拿走了他裝煤炭的包。
溫執予剛坐到火堆旁,夏芙蕾就跑了過來。
小姑娘小心翼翼地給把另一個小木盤捧到他面前。
裡面盛着剛熱好的午餐肉,還有一小勺蔬菜,淋着酸甜口的油菜汁。
“出門辛苦啦。”夏芙蕾把小盤子放在他膝蓋上,“這是給溫先生的。”
看到溫執予皺眉,辰溪連忙補充:“芙芙叨念一天了,還請您不要拒絕。”
溫執予猶豫了一下,低聲說了句謝謝。
小姑娘露出一個笑容,跑回辰溪旁邊,抱回了她的黑貓玩偶。
厚蛋餅口感細膩綿密,蔬菜清甜爽口,溫執予享受着他的晚餐,突然覺得那群雇傭兵沒有那麼聒噪了。
另一邊遊忱也打開了他帶回來的包,猛地一愣。
“你從哪找到這玩意的?”
溫執予筷子停了片刻,“很遠的地方。”
他下意識沒有說出水狼的巢穴以及那個隐秘的倉庫。
遊忱也沒有繼續問。
他把那個包認認真真拉上,放回溫執予腳下,起身往傭兵們的火堆走去。
“你要幹什麼?”溫執予擡起頭。
遊忱回了他一個假笑:“出賣尊嚴再問那些人要點木柴,至于你找回來的這些……就先收好吧。”
聽到這話,溫執予立刻明白了遊忱潛藏的意思。
煤炭固然是好東西,但在這個時候手裡出現這麼好的東向西卻不是一件好事,很有可能惹來不必要的争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