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傳聞皆是王後掌王宮大權,甚少提及司徒公主。若司徒公主并非本性懦弱,便隻有一種可能——”韓頌身體前傾,死死盯着葉靜姝的神情,“公主與王後已達成某種合作關系。”
葉靜姝笑着眨了下眼,韓頌立刻收回身體,了然道:“她們二人已達成同盟,且輕易不會拆分。”
真是聰明,葉靜姝内心感歎。
韓頌沒空注意她的想法,自顧沉吟片刻,“盟之不固者,分而破之;盟之堅固者,或可挾其一以攜其二。”
挾其一以攜其二,挾持一個,來帶動另外兩個。
葉靜姝眯着眼,一手托腮一手不自覺敲着身下矮塌。
室内靜谧半晌,葉靜姝突然起身,“韓先生稍等。”
韓頌颔首,靜靜看着公主殿下幾步走到門邊,迅疾如風地離開書房。
不到五息,公主殿下帶着淺笑的臉出現在門邊,視線往下,是一套嶄新的茶盞,還有兩個相似的銅壺。
“先生說了這麼久,靜姝卻未上茶招待,實屬失禮。”葉靜姝擺上案幾,動作行雲流水地為他沏上一杯茶,未待韓頌開口,又極快地推上來一杯乳白色的奶茶,“不知先生喜喝中原茶還是月氏奶茶,靜姝就全部準備了,還望先生莫要嫌棄。”
韓頌喉結微動,低聲道:“公主不必如此。”
“韓先生大才,合該以禮相待。”葉靜姝兩手舉起茶杯,笑意盈盈,“靜姝以茶待酒,感謝先生屈尊相助。”
“公主喚我韓頌便好。”韓頌垂眸,端起手中茶水與葉靜姝舉案相對,随即一飲而盡。
他都這樣說了,葉靜姝也不再見外,幹脆将自己懸而未決的那些問題統統抛出來與他商議。
韓頌說話不多,但每次開口都是鞭辟入裡,發人深省。交談得越深,葉靜姝越發感覺自己這趟月氏之行收獲頗豐。
話題轉了幾個圈,想起清晨見到的場面,葉靜姝一邊為他添茶,一邊試探性問道:“院中那人……”
她話尚未說完,韓頌冷冰冰的目光便跟了上來,倒是頗有幾分夫子的威壓。
“公主昨夜在人前掌掴大祭司?”他盯着葉靜姝倒茶的手,似有些匪夷所思,“你怎麼敢的?”
葉靜姝:“……”壞了。
說是人前,但當時的後院月氏人已被清空,留在原地檢查的都是葉逸歡親手挑選的親信侍衛,絕對不會主動和人八卦這些。
現場除了他們和司徒空,還有其他人?有多少人知道這事?
葉靜姝迅速放下茶壺,端正坐姿,大腦飛速運轉,還不忘開口詢問:“他出去亂說了?”
韓頌颔首,看葉靜姝瞬間緊張起來的神情,又搖搖頭,“還沒來得及說。”
葉靜姝頓時松了一口氣。
雖然他說了月氏人也不一定信,但想抓住月氏人的信仰,這樣的隐患能少一個還是少一個的好。
在葉靜姝的提議下,兩人又一前一後走出書房,站到那人身前。
葉靜姝彎腰抽出他口中的破布,溫柔開口:“怎麼了孩子?怎麼把自己搞的這麼可憐?”
嗓子被堵了太久,一朝放松,他霎時爆發出一陣強烈的咳嗽。
葉靜姝毫不嫌棄,蹲在他身前耐心撫過他的脊背,低聲哄着:“事情我都聽韓夫子說了,可那完全就是無稽之談。你是真的自己看見,還是被什麼歹人蒙騙了?”
男人死命搖頭,一邊用手撐地往後退一邊嗚咽:“我不知道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韓頌冷哼:“什麼都不知道就敢在民間肆意造謠,此人留不得!”
“韓夫子,你吓到他了。”葉靜姝輕飄飄打斷韓頌的威勢,摁住男人不斷後退的肩膀,語氣柔和,“本公主不是濫殺無辜之人,也相信你不是信口開河,可憐的孩子,你是聽人說了什麼嗎?”
兩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很快将男人逼得顫着嘴唇點頭,“不是我,我不知道,那人……那人帶着帽子,讓我傳聞……不高,給銀子……我,我……”
雖然他說的颠三倒四,葉靜姝卻聽懂了。
“你是說,有人給你銀子,讓你傳播這條流言污蔑本公主。那人長得不高戴着帽子,你不知道他是誰?”
“嗯……嗚嗚嗯!”
“好,我明白了,你也是受奸人所惑,本公主不怪你。”葉靜姝拍了拍他的脊背,輕柔地為他解開束縛,“回去吧,孩子。”
男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連磕三個響頭,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
韓頌眉頭微蹙:“公主可有疑心之人?”
“大概有吧。”葉靜姝思索片刻,揚聲喚道,“葉老大。”
臉上帶疤的男人迅速跑進來,“在。”
“安排人盯着方才出去的那個男子,别讓他說出不該說的話。若有人滅口……兩人一并帶回。”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