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從‘失樂園’逃出來之後,你意外逃來了臨京,然後去了郊區的工廠裡上班?”
“對……但是我沒想到,他連這裡都能找到!”謝詞失魂落魄的擡起頭,“我已經辭職半年多了,上個星期隻是回廠裡拿點東西,我剛走出大門,工廠突然就爆炸了!我認識那把火……所有試圖逃出‘失樂園’的人都會被這把地獄之火焚燒……”
謝詞的精神狀态不算好,很多話翻來覆去的說,大部分的描述都偏向被人刻意灌輸的東西,缺乏主觀性,廖鑫就找人先把他帶下去休息保護起來了。
“老大,我們在一線待了那麼久,怎麼沒聽說過有‘失樂園’這麼個地方?”
“我們隻有一線戰場的通行令,那戰場後方那些個據說還算安全的居民區裡呢?”
廖鑫精神猛地一震:“你是說……”
裴青山按了按頭疼的眉心:“先别下定論,謝詞嘴裡的話也不能全信。”
他是怎麼從“失樂園”逃出來的?
又是怎麼過的戰區防線?
都辭職半年了,怎麼正好回到工廠的那天被狙擊了?
不過如果這個地方真的存在的話,聯合國手底下幾十個戰區,當務之急是先找出“失樂園”具體藏在哪一塊。
“對了,我剛剛派人送嫂子回家,”廖鑫表情變得極其古怪,“走到一半他打電話回來說人跟丢了,需要繼續找嗎?”
“不用。”
廖鑫神色輕松了起來:“哎,說起來這件事幸好跟嫂子沒什麼關系,你也不看看你當時那表情,活像唐傘要是給嫂子定了罪你就馬上跑到總部去把姓權的頭砍下來當球踢一樣。”
“老大,老大……?你想什麼呢?”
裴青山擡起眸:“沒什麼,好好看着謝詞,有什麼情況随時彙報。”
刺猬樣的日頭沉沉的落了山,城市大廈燃起的星星點點的燈火,宛如夜幕倒傾灑下的一層薄紗似的銀河。
陽台上的煙灰缸堆成了一座小山。
裴青山的手機倒扣在桌面上,屏幕俨然是幾條不久前的聊天記錄。
如果沒有确鑿的證據,即使是權騎他帶着人親自來,也不可能從裴青山手底下把人搶走。
在公寓裡真正松手讓唐傘帶走聞燭的那一刹的東西,是他收到的李偉光發來的消息。
他說,那部摔得稀碎的手機芯片恢複出來了一小半信息,遺留在現場附近的那部手機裡面有幾張生活照,其中一張是一個臨京大學生農院校的教師卡。
毫無疑問,那部手機屬于聞燭。
意思是,當天周歲在郊區遇到那個兩栖詭物的時候,聞燭正在現場。
難怪那天晚上回來,聞燭身上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
深夜晚歸、鎖骨上的齒痕、陌生的外套、似有若無的血氣……
裴青山從不相信巧合。
“怎麼會抽這麼多煙?”聞燭打開門,撲面而來刺鼻的煙草氣,他輕輕蹙起眉頭。
“回來了?”裴青山把煙頭按滅,在陽台上散了會,才進屋,“怎麼樣?”
“沒什麼事,不是給你發消息報平安了嗎?”聞燭把菜放進冰箱,“順便去學校打印了點東西。”
跟丢你的方向可不是在去學校的路上。
裴青山輕輕“嗯”了一聲,狀似随意的問道:“我記得你之前是不是丢過一部手機?”
“是嗎?好像是,用久了,也該換了。”
“丢哪了?臨大附近?”
聞燭直起身,看了他一眼:“忘了,怎麼了?”
“沒事,最近抓着好幾個飛車黨偷手機的,你小心點。”對着那一雙漆黑的眼睛,裴青山率先移開視線。
“行。”聞燭把解凍的肉拿了出來,“你呢,沒去上班啊?”
“放假。”
聞燭突然想起什麼:“今天去警局協助調查,好像看見了上次跟你一塊執行任務的同事了。”
裴青山的視線僵了一下,語氣分毫不變:“是嗎?我也不是很熟。”
“我還沒說哪一個呢。”聞燭溫聲道。
“都不熟。”
“這樣啊。”
尖銳的菜刀劃過柔軟的肉片,寒光如同尖刺一般扭曲着劃過刀尖,聞燭切肉的時候動作十分熟練,也相當具有觀賞性。
進過廚房的都知道,這種剛剛解凍完成的肉是最難切的,肉身彈軟水滑、以柔克剛,反而很難下刀,但是在聞燭的手上就仿佛一塊脆弱的豆腐一樣,利落、精細。
那是各有心思的一個夜晚,月亮格外的圓。
叮鈴鈴——
最後一堂課的下課鈴聲敲響,聞燭像往常一樣收拾東西回辦公室。
“哎,聞老師!”一個臉熟的老師叫住了他,貌似跟上次一塊出去吃飯的是同一個,緊張道,“聽人說體育系的那個小同學好像出什麼事了?”
“哪個小同學?”聞燭熟練的擺出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疑惑,“出什麼事了?”
“哎呦!你怎麼也不知道,就周歲啊,”臉熟的老師深吸一口涼氣,“他死了!”
“是嗎?”
聞燭面上驚愕,心下淡然的想。
那可不一定。
“我還聽說,不是人殺的。”
“自殺?”
“不是!聽說是什麼那種東西……”臉熟的老師神秘兮兮的壓低聲音,“之前咱們院有個同事秘密參與了一項實驗小組,估計上頭已經在專門對這些東西進行研究了!”
“秘密參與?”聞燭抓住重點,“那你是怎麼知道的?”
“院裡内部都傳開了,B01的實驗室也準備騰出來了。”臉熟的老師對這個消息還有些恍惚,但是科研的熱情超越了世俗的恐懼,她馬上興奮了起來,“哎聞老師,你要加入實驗小組嗎?”
“解刨研究那些東西?”聞老師神色恹恹的,看起來不怎麼感興趣,“算了吧,我膽子小。”
“那真是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