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三千米運動員到主席台這邊集合，請三千米項目的運動員到主席台這邊集合。”

主席台側邊廣播台，王澤已經坐在麥克風前。三篇小作文語文課代表貢獻了一篇，佐銘貢獻了一篇，盛夏貢獻了一篇，他隻需要負責朗讀。這背後有人的開挂人生，爽。

“三千米項目，我看看，我看看。盛夏寫的這個。咳嗯。”王澤找到盛夏那篇稿子，清了清嗓子準備開始朗讀。

“窗外有風景，腳下有前途，低頭是賽場，擡頭是未來........”王澤讀的很滿意，這文筆不錯啊，他心裡暗自誇獎，越讀越起勁，越讀越放心，乃至于最後那段的文字就像是條件反射一樣直接輸出，“下面讓我為大家隆重介紹，來自我們高三（9）班的顧文煜同學。顧同學秉持着能露鋒芒絕不低調，能夠榮譽滿牆絕不放過一張獎狀的豪雲壯志，出現在跑道上。他，無堅不摧，無所不能。剩餘的選手們，你們刀不鋒馬太瘦，拿什麼和他鬥。沒有實力别硬抗，顧哥永遠比你強。他，意氣正飛揚，生而為王。他，閃亮登場，冠軍易如反掌。最後我僅代表顧文煜個人，說一句心裡話，第一已是我的掌中之物，在座各位都是辣雞。”

王澤洋洋灑灑一口氣念到底，無比滿意的喝了口水，發現四周同學的表情一言難盡。

站在主席台的運動員們，表情更是五彩缤紛。

“媽的，哪個是顧文煜。這麼狂妄。”一個人高馬大男生啐了口，罵道。

另外一邊的男生扯了扯他，小聲道：“就是那個幹翻籃球隊那幾個暴力狂，讓他們群魔亂舞的那個人。”

“學校第一。”

“長得又帥又多金。”

人高馬大男生收收聲道：“那确實有狂的資本，可我們不能這麼輕易就像資本低頭。欲度關山，何懼狂瀾。兄弟們，這是翻身仗。”

“對，對。”“幹他，别放過他。”

戰意肆虐，逐漸凝固成實體，噼裡啪啦一頓響，紛紛對着顧文煜的背影就是一頓掃射。

顧文煜感受着周圍鬥志昂揚的氣氛，歎氣：“不就逗你說了兩句話，這小性子，真的是.....”

真的是無比可愛。

“好了，好了，熱身結束就各就各位。”

顧文煜找到自己的位子站好。

随着一聲槍響，人群突然爆發出一聲口号，“幹他。”那一秒大家如野獸般飛奔而出，各個都像是打了雞血一般，激情四射。

“不,怎麼起跑這麼快，這是三千米，不是三百米吧。”

“這後半段怎麼辦？”

“媽的，勞資要沸騰了。今天幹什麼這麼熱血。這要真的跑完全程怕不是要破紀錄了。”

“要不要先通知醫療組，我感覺這速度等會别出事了吧。”

“放心，高中生的身體是人生裡面最能抗的。脆皮的是初中生和大學生。”

整個高三教學樓也沸騰了，無論是不是自習課的，都被批準站在窗邊呐喊助威。

“顧哥，上。”“顧哥，加油。”“顧哥，給學弟們好好上一課。”

“顧老狗”喇叭聲果然不會缺席，賀餘風拿着大喇叭大聲呼喊：“别讓我看不起你。今天要不第一，要不退學。别無選擇。”

“同學們給一波節奏。”

不知道是誰搞來幾個1.5L的水瓶，裡面塞了些有重量的東西，對着敲擊。那響聲蓋過所有的校園喇叭。

他們整齊劃一。

顧哥、咚咚、加~油。

顧哥、咚咚、加~油。

浪潮洶湧，仿佛要掀起這一方天地。

運動場上，路程已經過半，一千五百米過後，同學們的速度已經開始銳減，有部分同學逐漸掉隊。

兩千米的時候，第一梯隊已經隻有七個人。

顧文煜此時額頭後背已經浸濕，這次三千米的速度和以往不一樣，完全是自殺式的跑步。他稍微放松了一點，排在第二的大高個超過了他。

顧文煜緊跟其後，維持個不近不遠的距離。

兩千五百米。

大高個已經覺得自己勝券在握。

兩千七百米。

大高個聽見歡呼聲，他感覺到身後的壓迫感。

顧文煜加速了。他咬咬牙，拿出最後的體力，也開始提速。

兩千八百米。

顧文煜的身形越來越近。

兩千九百米。

顧文煜反超了。

三千米。

赢了。

王澤抱着麥克風，大聲呼喊，“顧哥、牛逼。”

高三整個教學樓被呼喊聲震到樓體搖晃。

“顧哥，賽高。”“我愛你，顧文煜。”“顧哥的肩膀，我們的依靠。”

顧文煜沖過終點線，一眼就看見站在跑道邊的盛夏。他拿着一瓶水，胸膛起伏，睫毛微微顫動，臉頰帶着紅暈，眼眸閃着光亮。

顧文煜一把拉過盛夏的手，帶着他一起向前緩慢奔跑。他們路過瘋跑打鬧的同學，路過組織安排項目的老師，路過偷偷牽手眼神拉絲的小情侶們。耳邊是呼嘯而過的風聲，眼前是滾燙的青春。

這一刻，沒有烏雲密布下的陰霾，沒有無頭蒼蠅般的無力感，盛夏隻能看見前方的背影，還有手心傳來的溫度。

他們一直慢跑到顧文煜平穩住呼吸，兩人才停下來。

盛夏扶着膝蓋喘氣。

顧文煜已經滿頭大汗，豆大的汗滴順着下颚骨流到下巴尖，在膠皮跑道上印出痕迹。

“盛同學，文采斐然。憑着一己之力讓我這場比賽難度翻倍。”

盛夏擦了擦汗，将手中的水遞給顧文煜，“但你還是第一名。”語調上揚，驕傲感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