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請問您是華博士嗎？”小美無法識别她的指令，再度重複道。

“……”華如雪咬牙，“我是。”

房間内一片寂靜，林昀萬分後悔沒有在研發時給它按個一鍵靜音的開關。

“……請問您是華博士嗎？”小美還是沒有接收到正确的指令。

華如雪的耐心到達臨界點：“X的，最讨厭聽不懂人話的人！”

機器人算半個人嗎？她不想深究。

林昀扭過頭，不敢睜開眼面對當初設置的指令。

“滋滋……滋……确認指令，‘最讨厭聽不懂人話的人’……滋滋……更新稱呼……您好，惡魔組長。”小美的電流音在華如雪面前響起。

“……”幹，果然和林昀一樣欠。

小美在四人的注視下原地蹦跶了三下，華如雪陰沉的臉色被兩個半球形的高清攝像頭仔細記錄：“更新惡魔組長的微表情，警告！警告！惡魔組長的憤怒值疑似高達90%……滋滋……警告……”

四腳機器人的兩隻“眼睛”閃爍着紅光，欠揍的聲音在華如雪理智的邊緣來回跳躍。

忽然，華如雪注意到它光滑細長的四隻腳：“小美啊，你的配件是什麼材料？”

林昀大驚，此時已來不及阻止。他聽見小美的歪着腦袋說：“T0908。除了我身體裡的電子光纖和芯片，我的其餘配件都是來自TIME科研所生成的T0908号材料。”

“小美啊……”華如雪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拽起機器人就往控制台走去，“看來你還不是完全沒用。”

林昀被她粗魯的動作吓得太陽穴突突跳起來：“華如雪！這可是能一秒聯通全球網絡的智能機器人，我花了整整三年才研發出第二代，你不能這麼對它！”

“養了它這麼久，也是時候派上用場了。”惡魔組長擡起小美的一隻前肢。

刺啦——

新型材料和納米金屬發出尖銳的摩擦聲，裝置表層留下一道半厘米的劃痕。

“你簡直是暴殄天物！華如雪，你這惡魔……”林昀欲哭無淚，看着自己的精心呵護的孩子幹起了糙活。

關醫生在一旁拍拍他的背：“這也算是為人類事業做出貢獻了。”

“機器人是這麼用的嗎？！這和拿着木頭鑽火的野蠻人有什麼區别！”林昀大聲控訴。

話音剛落，野蠻人已經将一面完整的裝置鋸開。金屬片應聲倒地，華如雪往外一丢機器人，半跪着開始檢查裡面的線路。

錯綜複雜的線路讓她無從下手，身後的林昀還想說些什麼，被她一個用力拽到了裝置内側。

“人工智障的任務完成了，現在輪到你這個研發者了。”華如雪又露出了那副熟悉的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惡魔。”

“……什麼？”齊鳴沒聽清宋曈口中的呢喃，疑惑地看向她。

“……”宋曈沒有出聲，面無表情地看向車窗外移動的陰沉海域。海天一色的灰暗，厚重的雲層遮擋了陽光，軍用吉普在沿海公路上留下尾燈的殘影，駛入了轉角的陰影裡。

“宋曈小姐，初次見面，我是李清，行政部門的助理。您是第一回來指揮中心吧？”身材臃腫的女人臉上堆着笑，那脂肪般的笑容讓宋曈擰起眉頭。

女人領着她進門，穿過大廳，兩人來到電梯口。

宋曈看着她的手指，想起了萬聖節蘭德夫人烤箱裡的手指餅幹，那些餅幹遇熱膨脹地幾乎要從裡面爆開。

女人輕車熟路将她帶到一扇棕漆重工的木門前：“這就是李主任的辦公室，我就送您到這裡了。”

女人的眼睛一直盯着宋曈，直到少女徹底進入辦公室才松下眼皮，收斂起臉上那堆笑容：“呸！裝什麼裝，誰知道是什麼貨色！”

宋曈自然不知道門後的變臉，她的注意全在辦公桌後面的男人身上。

還算得上英俊的中山裝男人從滿桌的文件裡擡頭，神色晦暗不明：“你來了。”

他身後的牆壁上挂着一幅近一米長的畫框，銀色螺紋的邊框裡，四個毛筆字龍飛鳳舞。

宋曈靠着平時翻字典的記憶，認出那四個字——

廉政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