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铮皺了皺眉,并未阻攔。
丫鬟依言呈上來的酒甚是辛辣,蘇雲缈不擅飲酒,執着那小酒杯猛地一擡頭,喝藥般将酒悉數灌了進去,喉管頓時傳來燒灼感,連帶着胸腹間也燃起了一把火。
酒勁瞬間上湧,頭腦不複清醒,連裴铮在她後背輕輕拍撫的掌心也不再難以忍受。
隻是在蘇雲缈試圖再次斟酒時,裴铮卻堅決地将酒壺移開,“酒多傷身。”
蘇雲缈拗不過他,移步到了軟榻上,看似不勝酒力地歪靠着,面上浮起酡紅,可她心知,這酒量還不夠,這樣半是迷蒙半是清醒的才最痛苦。
可裴铮不許她再飲,她不好執意孤行,現下頭腦發脹,視野裡卻清晰地映着那人挺括的背影,甚是煩膩地阖上了眼簾。
過了會兒,丫鬟們輕手輕腳地上前收拾,而那人也走近了坐到旁邊,良久沒有開口說話。
蘇雲缈狐疑地睜開雙目,徑直望見一雙幽黑的深潭。
他竟一直盯着她。
那視線帶着溫度,在身上粘稠流動,似是猛獸瞧着獵物,充斥着占有與貪婪。
蘇雲缈思緒紊亂,避開那道懾人的目光,卻又聽他忽然開口道:“今日義父與我提了提,想替我議親。”
蘇雲缈心頭狠狠一窒,不可置信地掐住了掌心。
她可不是在做夢罷。
裴書敏明明說議親一事還要過上一段時間。
這算是意外之喜嗎?
她激動難耐,卻不敢擡眼看他,唯恐眸中顯露出喜意。
靠着掌心的刺痛,她逼着自己平複下來,逼着自己别去追問。
雖然她此時最好奇的就是裴铮何時議親,這事是譽國公随口一說,還是已提上了日程?
她雖竭力裝作雲淡風輕,垂頭不語。
可她驟然急促的呼吸和眼底的灼光還是将她出賣得徹底。
一隻手忽然搭在她的腕上,恰好碰着她蓬勃躍動的脈搏。
裴铮眼神黯然了一瞬,下一刻,了然無痕地化作審視,在她面上逡巡,“這事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蘇雲缈愕然,裴铮娶妻為何要聽她的意見?
她何時有過話語權。
裴铮卻極有耐心地等她回複。
蘇雲缈暗忖:裴铮可是對她的新鮮感終于耗盡了?
裴铮大概是想看她賢良溫順,不争不搶,和“後來人”友好相處罷了。
蘇雲缈綻唇微笑,平和道:“沒事,我理解你,不會怪你,而且譽國公替你遴選的女子人格品行都不會差,縱是日後起了紛争,我便多忍讓好了,必不讓你為難。”
紗絹罩住的燈散發着柔和的暖光,落在她姣美的面上。
裴铮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她,眸底隐有怒意。
這個回答挑不出半點錯漏。
最後一絲希望在她溫和疏離的笑容中潰散。
“蘇雲缈……”
腕上的手指輕輕研磨,眼底神色愈發癫狂。
裴铮忽然用力地掐住她的手腕,将人一把拉近,似笑非笑道:“你可真是這樣想的,千萬别違心。”
久違的戾色在他眉心浮現。
蘇雲缈實在不知方才的回答有何不妥。
他究竟想聽些什麼。
莫不是又在試探她。
蘇雲缈緊抿着唇,無路可走,最終點了點頭。
她看着他眸中翻絞的寒光愈演愈烈。
答錯了?
可裴铮沒給她思考的機會,下一刻便按住她的後頸,狠狠地咬上了她的嘴唇。
蘇雲缈雙手撐在他胸膛上掙紮推拒,博得一絲呼吸的餘地後,連忙道:“酒……讓我喝些酒。”
裴铮凝視着她,冷笑一聲,闊步到桌旁将酒壺取來,看也不看地一把塞給了她。
蘇雲缈來不及細思,才仰頭喝了兩口,就被裴铮掐住腰肢抱了起來。
她頭暈目眩了一瞬,那酒壺骨碌碌滾到地上摔了粉碎。
裴铮抱着她,踩過滿地尖銳的碎片,靴底作響。
這一次,他再無耐心為她解去衣扣,大手狠力一扯,裂帛聲清脆,蘇雲缈胸前的肌膚頓時暴露在空氣中,熾熱的掌腹随即而來。
即使酒意朦胧,她也感覺出今夜的裴铮甚是兇狠,似要将她整個人拆吃入腹般。
門外守立的丫鬟們聽到室内時不時的哭吟和那床榻劇烈搖晃的咯吱動靜,皆是眉心一跳,默默地向外退了數步,直到那聲音細微不再清晰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