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拾月蹲下來,打量着樹根旁的泥土。
雖然已經過了些時日,但還是能看出這裡的土跟别的地方不同,隐隐有翻動過的痕迹……
“青兒——”她高聲喚道,“拿把鐵鍬來!”
一炷香後,柳拾月從樹底下挖出個盒子,盒子通體漆黑,中間還挂着個鎖。
她将盒子放到地上,一旁的尋龍尺蓦地顫起來,龍眼裡的光甚至從橙紅變成了血紅。
青兒有些害怕:“這,這是什麼啊……”
“我也不知道,”柳拾月深吸口氣,“我要打開了……”
話落,她揮起鐵鍬,狠狠一砸——
“咣當!”
盒子應聲而碎,掉出個翡翠色的令牌,接觸到空氣後甚至散發出點點熒光。
柳拾月彎腰撿起來:“這是你姐姐的東西嗎?”
“……不是。”
青兒湊上前打量了下,肯定道,末了又指着尋龍尺問:“為何這東西對它有這麼大的反應?”
“這是尋龍尺,”柳拾月解釋,“可堪風水,也可斷吉兇。”
青兒:“……那,這令牌是兇物?”
柳拾月将令牌貼于掌心,感受着它的氣息:“陰氣很重,不似陽間物。”
青兒隻能聽懂前半句。
陰氣很重的地方,再聯想到惜白身死……
“難道是墓地裡的東西?”她猜測。
“……恐怕不隻如此,”柳拾月盯着手心。
縱使肉眼看不見,她亦能感覺到,有絲絲縷縷的黑氣萦繞在她手上,努力地想順着掌心上的紋路,爬進她身體裡——
“這牌子上纏繞着怨氣,卻又不像是一個人散發出來的……”
“青兒,”
“嗯?”
“說不定……”
女子轉過身來,面色凝重:“我們要去的下一個地方,是亂葬崗。”
·
與此同時,金陵城中,裴景明被攔在一座院子前。
“抱歉,這位客官,您不能進我們這裡。”
門口的兩個守衛說話很直白,大咧咧一根棍子,就堵住了門。
“為何?”
裴景明伸着脖子從二人的縫隙間往裡張望,一臉疑惑:“你們開門做生意,還選客人不成?”
守衛:“我們玉金坊有規定,隻招待本地人。”
裴景明揚眉:“這又是為何?”
“你哪來這麼多問題!說不能進就是不能進,”另一人不耐煩道,“再不走小心我們喊人打斷你的腿!”
這話說得頗為霸道,可四周來來往往的人卻好似習以為常,隻往這邊瞥了眼便收回視線。
“可真是厲害哎……”裴景明誇張地叫起來,“難道這金陵沒有律法嗎,容得你們這般店大欺客?”
“你這胡攪蠻纏的外地人!”守衛滿臉怒意,揚起棍子沖裴景明劈來,“看我不給你點教訓!”
裴景明持劍的手緊了幾分,正思考着要不要硬來,斜刺裡突然響起一聲厲喝:“刁奴!快給本官住手!”
朱紅色的棍子将将停在男人頭頂,帶起的風卷起他鬓邊的碎發。
三人聞聲望去,隻見門口的簾子被掀開,錦衣華服的男人大腹便便,匆匆朝這邊趕來。
“任大人。”
兩個守衛放下棍子,躬身行禮。
“打打打,打個屁東西!”那被叫做“任大人”的男人賞了二人一人一個闆栗,斥道,“還不滾回去守你們的門!”
守衛連聲稱是,灰溜溜地轉身回去。
男人轉向裴景明,方才還威嚴滿滿的臉頓時換了個神情,谄媚地沖他笑。
“……”裴景明皺眉,覺得這人有些眼熟,卻一時想不起在哪見過。
“大人您不記得我了?”男人彎着腰湊近他,輕聲道,“下官姓任名道遠,乃金陵郡守。去歲正月,下官去皇宮向陛下述職時,跟您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