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十月就是生日月,小籽想在哪一天,就在哪一天。”
“姐姐永遠陪你過生日!”
麥籽晃神,好像永遠是笑着的,狐狸眼彎着,歪在媽媽的懷裡,天真單純。
一樣的眉眼褪去幼時的天真,眼尾都是低垂的,眉總是皺着,壓在上面的是生活的壓力。
“禮物。”林藤枝把盒子遞給麥籽。
“答應你的,總要做到的。”承諾記得分外清楚,那些苦難一句不提。
五歲被撿回家,十四年了,麥籽。
她看着眼前人,淚水瞬間蓄滿眼眶。
她把你養大,陪你度過第十四個生日了。
麥籽顫抖着手,盒子差點掉落,被握得很緊。
“你過年送我的項鍊很好看。”
被銀質藤蔓纏繞着的,墜着一顆顆碎鑽組成的麥穗。
“仿着那樣子,做了一條手鍊。”
淚水紛然落下。
怎麼辦呢。
掌心合攏,手鍊被牢牢鎖住。
麥籽倏地湊上前,微微彎腰把林藤枝圈住。
“小籽?”
胳膊收緊,她哽咽着:“為什麼。”
“對我,這麼好呢?”
林藤枝——
你這麼好。
我何時才能不愛你。
你這麼好。
我怎麼才能配得上。
手鍊幾乎嵌進皮膚,但麥籽想揉進血肉裡的,是懷中人。
林藤枝反倒笑,輕柔地順了順自家小孩的脊背:“哭什麼。”
“我是姐姐,對你好,不是應該的嗎?”
可是,我不想做你的妹妹啊。
麥籽沒應聲,哭得呼吸不順。
小朋友長成大人,在姐姐面前仍舊有哭的權利。
可在喜歡的人面前,該堅強。
麥籽咬着唇,她幾乎強迫自己把眼淚壓回去。
這樣太軟弱,太幼稚。
這會讓林藤枝覺得自己還沒有成長,沒有承擔風雨的能力。
她剛要往後退,卻被一把按住腦袋。
下巴擱在林藤枝的左肩上,女人的聲音溫柔卻有力。
“想哭就哭。”
“姐姐一直在。”她是舍不得麥籽難過的,偏愛到了極點。
就算天平的另一邊站的是自己,也會向麥籽那邊傾斜。
舍不得,割不掉。
就這樣痛苦着吧。
麥籽的淚幾乎把大衣布料浸濕,壓在林藤枝垂落的發絲。
風靜靜地吹着,花的香氣被雨的氣息沖散。
相擁的時刻,和諧又安甯。
直到手機鈴聲打破了這份平靜。
麥籽被林藤枝拍了拍背,她退開,從外套口袋裡拿出手機。
模糊的雙眼,看不清屏幕。
“接吧,是葉穗。”
剛按下接通鍵,小姑娘雀躍的聲音蹦了出來。
“麥籽!”
“你和林姐姐快來!”
“定位發給你了。”
她說完就挂斷,幾乎不給人拒絕的機會。
麥籽聳了下鼻尖,擡眼看着林藤枝。
她哭得眼睛紅了一大圈,像隻委屈的小兔子。
女人溫熱的指腹在她的下眼睑輕柔地擦拭眼淚,林藤枝微微笑,問:“哭好了?”
這笑意讓麥籽延時地感到丢臉,她鼻腔悶哼了一聲,又倏地低下頭。
“我這是感動。”她咬唇,不服輸地嘟囔。
“走吧。”林藤枝揉了揉她的腦袋,笑容淡了些。
“女朋友有約,不去看看嗎?”
一句話瞬間打破溫馨的氛圍,麥籽的笑僵在臉上。
她擡眼,林藤枝的神情沒有半分異樣,甚至在麥籽看過來的時候,保持更加溫柔的笑。
情緒過激這件事,好像根本不會在林藤枝身上出現。
前一秒讓你覺得她愛你,下一秒又殘酷地揭開現實。
“好。”麥籽抿唇,她移開目光。
錯過了那瞬間女人繃緊的唇,緊蹙的眉和眼底的黯然神傷。
跟着定位,七拐八拐的道路盡頭,是一家小酒館。
“麥籽,快來快來!”
遠遠的,就看到葉穗換了身漂亮的小裙子,蹦蹦跳跳地招手。
葉禮站在她的旁邊,雙手環抱着,眉眼冷冽。
人被拽着走進去,一米寬的木質長桌上,擺了一排的酒。
洋酒白酒啤酒,酒精味甚至有些刺鼻。
“葉警官,你們這是?”這陣仗,讓林藤枝也呆了一下,她疑惑地開口。
“穗穗說,今天是麥籽小朋友的生日,我就想着慶祝一下。”
葉禮拍拍手,桌子上又陸陸續續上了菜,各種菜系,稱得上滿漢全席。
“至于酒,我不知道你們愛喝哪種,就讓她們都上了。”葉禮笑,做了個請的動作。
“都成年了,喝點酒沒什麼的。”
“是吧,小朋友。”她挑釁地看着麥籽。
“俗話說,酒壯慫人膽。”
葉穗拉住麥籽的胳膊,踮着腳湊到她的耳邊,輕聲慫恿。
“你不是不敢問嗎,要不喝點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