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緣無故的好意解方從來不會接受,這種莫名其妙的好,百分百會帶着條件,或者出于某種目的,反正不可能是無償。
尤其是裴雲皎和他這種關系。
裴雲皎也看着他綠油油的眼睛,看深了看透了,也沒看出來他心底的意思,隻知道他不是很領情,所以還是将書包給了解方,“這樣容易濕吧。”
解方的雨衣沒有放書包的地方,但解方堅持要自己背,“你别管……我都這麼背,我又不是不打傘。你當就你聰明。”
裴雲皎心想也是。
于是沒再說什麼。
路上雨确實小了些,但也還是淅淅瀝瀝地下着。
從家到學校的路幾乎都是大道,沒什麼難走的路,唯一有些危險的,應該隻有非機動車車道的小電驢飛馳而過的時候。
不是所有人都有素質,搭着雨衣飛馳而過的小電驢隔兩分鐘左右就有一個,煩人得不行。
解方走在外圍,好幾次險些被濺到積水,裴雲皎提議和他換個位置,他猶豫了半天最終沒領情。
結果下一輛沒素質的非機動車飛馳而過時,就直接中招了。
解方被噴了半身水,如果不是躲得快,怕是雨衣都擋不住。
明黃色的雨衣面料滑不溜手,濺上的水滑到了地上,解方啧了一聲,沖着那罪魁禍首欲噴又止。
草!
是二中的學生,騎的還是自行車!
解方一口氣堵在心裡,不爽極了。
“換個位置?”裴雲皎再次提出這個建議。
“阿嚏……”解方捂住口鼻,吸了口氣。
這會兒不接受也得接受了,外圍确實很危險,他縮了縮肩膀,舉着傘默默地繞到裴雲皎右邊。
“阿嚏……”又一次。
解方抵抗力很低,體質差到一種發指的地步,不是裴雲皎親眼所見,他肯定不會相信有人身體差到隔着雨衣被水噴了以後下一秒就打噴嚏的程度。
“裡面校服打濕了?”裴雲皎鎖眉問。
解方低頭摸了摸說:“不知道……去學校再看吧。可能是因為剛才吹風了。”
正聊着,解方一腳踩歪,腳下的石磚一翹,一顆巨大的積水地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濺起來——
“啊……!”
嘩啦——
解方:“……”
很好,褲腳濕了。
濕了一雙。
包括鞋子。
他低頭看着那明顯翹起的石磚,又轉頭看後面一路平整的石磚,陷入了沉默。
裴雲皎也站在他身邊,舉着傘一時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嘴巴張了又閉,閉了又張,最後說:“……待會兒去醫務室買點感冒靈。”
說完,裴雲皎看着他濕透了的褲腳和疑似打濕的防水鞋面,也不知道積水有沒有從鞋口流進去,改口:“算了,要不回去換一身衣服,請個假。”
解方隐忍不發。
陰謀……
陰謀!!!
剛才裴雲皎走在這條道上,遠遠就該看到這裡有一個翹起來的石磚,他為了坑人,三番五次提出換位置,現在還惺惺作态!
現在還敢惺惺作——
“阿嚏——”解方捂住口鼻。
裴雲皎說:“回家吧。”
解方抿緊唇,咬牙切齒道:“不回!上學!”
他覺得裴雲皎就是想耽誤他的學習,好在開學第一次月考時拿下年級第一!
昨晚還卷呢,别以為他不知道。
裴雲皎跟上他,“你已經着涼了。回去換一身幹淨的衣服我們再來?”
“不要!你要回你回!”解方像一隻憤怒的小鳥,綁上了彈弓,彈射飛走一般健步如飛。
裴雲皎大步跟上他,還想說什麼,意識卻警告他不要再說話了,解方應該生氣了。
可他不知道解方為什麼又生氣了。
……可能被水濺了兩次,影響到心情了吧?
……都怪那個騎車的人,沒素質。
沒那個人,解方就不會答應換位置,沒換位置,解方就不會再次被積水濺。
就不會心情不好。
就不會一大早就不理他。
就不會不等自己。
最主要的。還是沒有他的話解方就不會生氣了。
·
到了學校,裴雲皎再三問他有沒有不舒服,冷不冷。
解方都說沒有,正襟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發憤圖強地學,早自習就卷得飛起。
裴雲皎看他精神頭好像确實還行,就沒再擔心,誰知早自習一下課,解方就睡倒在課桌上了。
偏生蕭齊還單純的以為解方困了在睡覺,再三阻撓裴雲皎去“打擾”解方“睡覺”,“你别……裴學霸,你不知道方哥睡覺被人吵醒會很生氣的!你别你别……”
裴雲皎扒拉開蕭齊的手,一言不發地用手背貼上解方的側臉。
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