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熟悉的失控和心跳。粗重呼吸一下下撫過耳邊,意識愈加混沌,快分不清現實還是又進入了夢境。
無數暧昧畫面走馬燈似地閃過,腦子裡出現越來越多蠱惑的聲音,就一次……都是成年人,你情我願的,況且以後也不會再見……
欲望終将僅存的理智和體面撕得粉碎。徐時行幾乎沒有思考,隻憑本能說:“别走。”
是意料之中,卻仍欣喜若狂。秦朗強裝鎮定:“我想再去加點水。”
徐時行反應過來,注視着他:“你故意的。”
“是,我故意的。”秦朗站着沒動,其實内心遠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從容。
徐時行握着空杯子哼笑出聲,“你赢了。”
他的話音剛落,吻便跟着落了下來,胸腔被壓得有點疼,手一松,水杯應聲碎在地闆上。
燥熱沿着舌喉侵襲全身……
情潮褪去時夜已深,萬籁俱寂,套房裡隻有窗簾縫透進一點月光的亮度。
朦胧月色中,徐時行翻了個身,側縮進鵝絨被中。他閉着眼,在意識模糊邊緣很輕地說了句:“回你自己房間或者留下都可以,但動作輕點。”
秦朗單臂疊墊在頸下,仰面盯着天花闆醞釀了會兒才說:“……你可能對我有點誤會。”
久久得不到對應,秦朗撐起身擰開床頭燈一看,徐時行已經睡着了。
他跟醒時判若兩人,額發柔順垂下,一副完全不設防的模樣。八年,足夠全身細胞更疊一遍,卻又仿佛什麼都沒變。
秦朗在暖黃色燈光下,溫柔地凝視着他,少年時心裡那顆欲望的種子,終在一夜之間瘋長再也無法忽視。
不知過了多久,徐時行眼睫輕顫,眉頭跟着蹙起,像是被什麼噩夢驚擾。
秦朗側身單手支着頭,動作很輕地用指腹幫他舒展眉頭,卻見效甚微。徐時行深陷夢靥,額頭漸漸滲出細密汗珠,不斷發出含糊不清的呓語。
秦朗撥開他的額發,試圖叫醒他,“是不是做噩夢了?”
徐時行痛苦地擰着眉,無知無覺,絲毫沒有醒來的迹象。
又湊近了聽了許久,秦朗僅辨認出兩個音節,“……小楠……小楠……”
他心髒猛地收縮了下,像被什麼緊緊箍住,越收越緊。陳年往事被這兩個字撕開一角——
‘我哥可厲害了,不僅讀書好,球打得也好。’
‘讓我幫忙給他送情書的人,能從我家門口排到小區外面去。’
‘怎麼這麼晚給我打電話,睡不着嗎?等我一下,我去拿琴,我哥說聽這首曲子特别助眠,聽完一夜都不帶做夢的。’
秦朗從舊事中抽離,搜腸刮肚地回憶曲調,時斷時續哼着,隻能勉強拼湊出一小段。誰料僅憑這一小段,徐時行神迹般安靜了下來。
他薄薄的眼皮輕阖着,吐息逐漸趨于平緩。
秦朗守着他幾乎一夜沒睡,在鬧鐘響起之前小心翼翼穿好衣服。見他絲毫沒有醒來的迹象,隻得走進起居室,從書桌上找到本便簽,快速寫好留言撕下,而後動作很輕地返回卧室,把标簽貼在床頭,這才悄聲離去。
一個多小時後,被貼在床頭這張便簽,才被徐時行打着哈欠扯下來。
卧室裡很安靜,隻有暖氣呼呼送風的運轉聲。
徐時行摸過手機一看,自己竟然一覺睡到了早上,中途沒有被夢驚醒!
訝然之餘,他看着便簽上的一串數字和三個字——“打給我”陷入沉思。
不是說免費嗎?
雖然他并不認為昨晚屬于這種情況,但真追究起來,的确是自己先起得頭。如果一開始就不邀請他進來,就不會有一系列後續發展……
徐時行想不出其他更妥善的處理方式,如果當作付小費感謝費倒也能接受,畢竟吃了果盤喝了蜂蜜水,甚至難得安睡整晚。
那打多少合适?
腦海中不自覺回放昨晚畫面,能呈現出來的隻有咖啡杯摔碎之前,其餘都要打滿馬賽克,令人面紅耳赤。
輸入框裡光标閃動,徐時行猶豫了會兒,把已經打出的‘1’删掉,重新輸入‘2’。
一百多公裡外,“叮咚”一聲,秦朗支付寶收到匿名轉賬20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