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水寨位于明州南側接壤江州的地帶,此地把持兩洲貿易接口,常有行商往來,成為滋養匪患的之地。
臨水寨附近山嶺連綿,以前一到官府派兵剿匪,匪徒便往山裡鑽,此地匪患又多為當地百姓上山投名,對地形極其了解,難以一舉剿滅。
而到了近月,靖朝國破,亂世已起,愈發多百姓自請上山做匪,使臨水寨規模空前盛大,竟發展成了不小的勢力,使臨近臨水寨附近的幾個郡,都不敢貿然招惹。
正因如此,劉大海才放臨水寨三大當家高磊入城。
如今雙方站在棋盤兩端,之前不想招惹臨水寨的劉大海,此時深知要赢下此役的難度。
劉大海正急的抓耳撓腮之際,田俊捷擡步入屋,笑道:“海兄莫愁,匪患難滅,公主命我前來相助海兄,特支了此局解法。”
劉大海聞言忙起身相迎,“弟弟所說,當真?”
田俊捷點頭道:“公主隻賜了六字。”
劉大海稀奇的哦了一聲,示意田俊捷趕緊說下去。
田俊捷毫不賣關子,直言道:“地牢匪徒,夜襲!”
“夜襲... ...”劉大海聞言細一琢磨,直拍手叫好,忙拉了田俊捷去地牢,提那被關押地牢的匪徒問話。
牢獄内,畫師不敢擡頭看那些被折磨的不成人樣的匪徒,隻是手腕穩當拿住毛筆,一味的畫。
臨水寨地圖在畫師筆下逐漸成形,劉大海将地圖展開,頓時喜笑顔開與田俊捷對視。
夜半,靖曦元被背上傷口痛醒,半撐起身,緩慢将自己挪到旁邊顧穆臻送來的輪椅上,推出屋門。
天空月明如白晝,府内依舊燈火通明,将士有序的腳步聲,如雷鳴般,整齊傳入靖曦元耳中。
一件披風突然從背後罩在靖曦元身上,靖曦元不由低頭輕笑,扭頭朝來者看去。
周朝安替靖曦元攏了攏披風,輕聲道:“公主怎的出來了?”
靖曦元看着院牆之外的火光,淡淡道:“若不是身體成了這般,我會親自領兵去剿匪。”
周朝安寬慰道:“此戰決勝之法,公主已給出,與親臨無異。”
總歸是不一樣的。
靖曦元道:“你替我出去同劉将軍講,即是夜襲,這聲響,就該輕些。”
周朝安聽着院外傳來的腳步聲,皺了眉,颔首道:“是,朝安這便去。”
靖曦元擡動唯一能動的左手,轉動身下輪椅的方向,朝着隔壁屋去。
屋内,柳冉正因背後疼痛難忍,趴伏在塌上。
靖曦元輕聲問:“吵着你了?”
柳冉見是靖曦元,還想起身行禮,被靖曦元按了回去。
“公主,外面發生何事?”
“不要怕,”靖曦元安慰道:“那日包圍重傷我們之人,是來自臨水寨的匪徒,我已安排兩位将軍乘夜去将那匪寨剿了。”
靖曦元說話時語氣溫柔又有力,似怕吓着柳冉,因此聲音放的極為輕柔。
柳冉絲毫不懷疑此戰會失利,對靖曦元的安排,帶着全然的信任,好似瞧見将士大勝将歸。
面色泛紅微微低頭,似受了莫大恩寵道:“公主這是,替奴婢報仇了。”
靖曦元心疼的看着傷重隻能躺床上的柳冉,點頭道:“嗯,也替許多人,報仇了。”
月明星稀,将大地映的敞亮,為乘着夜色奔襲的軍隊照明。
軍隊臨近臨水寨,田俊捷和劉大海翻身下馬,各領了一半人馬,從兩個方向,貓腰摸上了山。
寨門前,守夜的匪徒瞌睡間被抹了脖子,一場寂靜的血腥,在夜色中蔓延。
直至一位覺淺的夥夫,上茅廁發現端倪,放聲大叫:“官兵來了!”這血腥味才叫人察覺。
臨水寨大當家程肆被驚叫從睡夢中喚醒,一把将身上婆娘推開,匆忙穿衣往榻下走。
婆娘隻着一層薄衫,迷糊睜眼間盡顯媚态,軟聲喚道:“大當家的,作甚啊?”
程肆咒罵一聲,沒管婆娘,自顧自從榻下翻出裝着金銀珠寶的木箱,抱起就往外跑。
程肆對這一套流程相當熟練,已經曆練過多次。
要說臨水寨,早年沒少遭官府派兵清繳,但程肆這大大當家,卻安安穩穩過了二十幾年。
全因臨水寨地理位置好,往後山一躲,再厲害的官兵也沒轍。
三大當家高磊昨夜沒歸寨,程肆便覺怪異,現在夜間便有官兵上山剿匪,程肆更是斷定來者不善。此時打都不敢和對方打,直接就要往後山躲。
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而今亂世,臨水寨要恢複如今這般龐大規模輕而易舉,程肆堅信報仇不過時間問題,畢竟自己過往二十幾年都是如此行事,一直無往不利。
程肆抱着箱子往後山狂奔,期間被不少寨中兄弟瞧見,都不約而同跟上了大大當家的隊伍。
還有部分兄弟已經與官兵展開了厮殺,兵刃相接聲,将整個臨水寨鬧醒,寨子裡頓時燈火通明,自覺分成厮殺與逃跑者兩隊,行徑方向截然相反。
奔逃中,身後打鬥聲漸行漸遠,程肆喘着粗氣,緩緩停下腳步,口中得意怒罵道:“這幫狗官,等老子回過勁來,遲早将他們殺盡,也混個皇帝當當。”
前方突然傳出一聲輕笑,似嘲諷程肆所說。
程肆瞬間怔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