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隻能先找個臨時的落腳地。
柳雙雙思索片刻,終于想到了一件事,上周目,在漠北屯軍時,她曾聽一些邊境老兵,說起布防的事,她看向簡陋的圖紙,目光一路往長城沿線找。
果然,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找到了一座偏僻的治所。
匈奴逐水草而居,往西邊遷徙,北部防線,自然也要做出相應的調整,因此,一些規模小又偏遠的治所被舍棄,轉而在關鍵要地,修建重鎮、營堡、峽堡,實行軍屯制。
軍屯制就是讓邊軍就地屯田,自給自足。七成士兵,平日裡耕種土地,相當于是農民,戰時出戰,又成了兵。三成士兵則是負責邊城的日常工作,例如守城門、巡邏,修葺城牆、武器等。
大部分時候,守城的士卒,要警惕邊線敵人來犯,根據實際情況,點燃烽隧,向周邊的守軍示警,同時參與作戰。因此,時刻要繃緊神經,身心俱疲,十分艱辛。
說起軍屯這事,隻能說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朝廷倒是省了軍饷,看似也減少了戰時運糧的損耗。
實則,漠北的土地并不肥沃,又缺乏水源,耕種困難,隻能說是事倍功半,更别說,軍戶耕種也要交糧稅,除了留下自己吃的部分,剩下的要入倉囤糧。
沒錢沒糧,又沒旁的進項。
很多士卒對邊城都沒什麼歸屬感,面對敵人來犯,也多是消極應對,能打則打,打不了就退。
理想狀态下,邊城的田地收成良好,倉庫盈足,那就相當于一個個補給站,建在了邊防線上,若是哪天朝廷想要大軍進攻漠北,也能就近調糧。
然而,邊軍想要溫飽都很勉強,地裡收成不好,物資匮乏,生活困苦,當兵待遇極差,一入軍戶,世代為兵,家眷都歸軍府管轄,地位地下,兒子成兵,女兒家眷,甚至都有可能被充軍妓。
老百姓們談兵色變,不與軍戶結親。
因而,軍戶一般就和軍戶之女或遺孀,亦或是被流放至此的犯人家眷,組成家庭,延續一代代的悲苦,所以,有些士卒受不了這般折磨,趁着巡邏時逃跑。
但時常不是被抓回去受罰,就是死在了外頭。
漠北就是個巨大的牢籠,困住了匈奴,也困住了邊軍,除非哪一方滅亡,否則,這樣凄慘的日子,依然會持續很久。
暫且按捺下紛繁的思緒,柳雙雙攙扶着幾乎脫力的小姐妹,艱難地爬上了緩坡。
微風吹過,豁然開朗。
夕陽西下,一行人站在山坡上,終于看到了腳下那座,置于黃土荒原之上的治所。
橙黃的暖光,落在黃土夯成的圍牆上,高聳的烽火台伫立在不遠處,無聲地注視着這片荒瘠的大地,像個沉默的護衛。
衆人欣喜萬分,疲憊盡消。
就在她們準備下坡,繼續趕往那土堡時,地面傳來一陣震動。
柳雙雙臉色微變,将小姐妹壓在身下,飛快地拉住了周邊幾個還呆愣在地的人,低喝一聲,“趴下。”
“都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