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馬蹄踏在黃土上,煙塵滾滾,身着胡服的騎兵馭馬馳騁,時不時扭過頭去,揚聲大笑,嘴裡叽裡咕噜說着些什麼。
馬匹之後,綁着好幾個男人,他們骨瘦如柴,衣衫褴褛,身上僅穿着中衣,腳下沒有穿鞋,雙手被麻繩捆住,踉踉跄跄地被馬拖着跑,留下一路蜿蜒的血迹。
柳雙雙趴在山丘上,謹慎地露出了一雙眼睛,觀察着下面的情形。
騎兵五人,以中間衣着華貴的男人為首,身上均背着箭筒和弓箭,腰挂彎刀,體型健壯高大,留着亂糟糟的絡腮胡,頭戴氈帽。
這般堂而昭著,不像是劫掠,也不像是狩獵,更别說是探子偵查了。
他們到底是為了什麼?
單純路過?
響亮的笑聲,随風飄來。
“他們在說什麼?”
年紀尚小的少女,學着柳雙雙的模樣,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半雙眼睛,隻看了一眼,她又倏地縮回了腦袋,像受驚的鳥球,貼近了柳雙雙的身側。
柳雙雙兩側的女孩們,也像是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靠近了些許,黑白分明的眼睛裡滿是不安,像一隻隻毛絨絨的小鳥球,本能地尋求羽毛豐沛的大鳥庇護。
柳雙雙沒有說話,她眺望着騎兵來時的方向,又看了看一行人的去向,對照了一下地圖,核算了距離。
這位置……
卻聽一道清冷的聲音,小聲地回道,“他們在賭,誰的俘虜能在拖馬中活下來。”
柳雙雙眉頭微挑,沒有移開觀察的目光,心裡卻是有些驚訝,看來這隊伍裡也是卧虎藏龍,等回頭安頓下來,再好好了解一番吧。
馬的速度很快,不一會兒,便就馱着人,又拖着人,消失在了衆人面前,留下一地馬蹄印。
從山坡上看,兩者似乎離得很近,實則還是有些距離。居高望遠,她們能看清對方的一舉一動,騎兵們擡頭,因着角度原因,卻是看不到她們的。
風聲呼呼,沒有旁的異響。
有驚無險。一行人都松了一口氣,卻也沒有貿然起身,她們齊刷刷地看着中間的身影,都在等着無形的領袖發聲。
接下來,是該繼續前行嗎?
“再等等。”
神色寡淡的女人如是說到。她依然趴在原地,目視下方,沒有動彈,漆黑的眼睛緊緊盯着騎兵走過的位置,眉頭緊鎖。
衆人不明所以,卻也沒有吱聲。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冷風呼呼,幾人下意識貼在一起,抱團取暖,心裡難免疑惑。
柳姐姐這是在等什麼?
想法剛剛升起,就見微弱的火光亮起,五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現在了視野中。
衆人皆驚,背脊發涼,本能地抓住了身邊人的胳膊,心跳幾乎到了嗓子眼。
他們又回來了!
馬蹄嘚哒嘚哒得在原地走動,胡人打扮的壯漢環顧四周。
好幾次都掃到了山坡的方向,然而,昏暗的月光下,目光所及,皆是一片荒蕪,隻有幾隻鸱鸮收攏着翅膀,立在枝頭。
壯漢納悶地撓了撓頭,他不死心地彎弓搭箭,朝着覺得可疑的地方射去。
沒有異動。此舉卻是招緻了同伴的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