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一聲,上來添茶水的夥計撲通摔了進來,手裡的東西碎了一地。
傅鸢驚醒,迷迷蒙蒙看見滿地碎瓷片,地上還跪着一個人,下意識想起身去拉,卻被楚雲逸摁了回去,然後連人帶椅子把她端到一旁。
掌櫃的聽到動靜過來,一看情形:“笨手笨腳的,還不趕緊收拾了。”
轉頭趕緊賠禮道歉,确認人沒事,又立刻吩咐身旁的夥計:“去拿兩壺玉流霞上來。”
身旁的夥計小聲:“掌櫃的,玉流霞都被榮王殿下拿去了……”
掌櫃的并沒有着急說話。
楚雲逸聽見夥計的話,心念一動:“行了。”
“下去吧。”
幾個人退出去。
楚雲逸轉身摸了摸茶盞,溫度剛好,端給傅鸢:“喝口茶,醒醒神,一會兒我們就走。”
方才那夥計說店裡的玉流霞都被慕容弘拿了去,這位榮王殿下幹過的荒唐事數不勝數,一會兒喝酒上了頭,再想到他們可就不太妙了。
聽他語氣不對,傅鸢不由問:“怎麼了?”
“出去再說。”
話都這麼說了,那還喝什麼茶,傅鸢放下茶盞,拉着人就走。
楚雲逸本想說不用這麼着急,喝口茶的功夫還是有的,不過最後也由着她去了。
到了馬車上,楚雲逸才說明緣由。
這些事傅鸢也略有耳聞,隻不過今日才将事跟人對上号。
“原來就是他啊。”
“那……”
話剛出口又止住。
她一開口,楚雲逸就知道她想問什麼,見她話說一半,故意追問:“‘那’什麼?”
傅鸢一時默然。
楚雲逸雙手抱臂,沒好氣地說:“慕容淵早走了,像他那種聰明人,還用不着你替他擔心。”
眼睛直盯着她:“不過,剛剛你倒是一點都不驚訝。”
笃定:“你是什麼時候知道他的身份的?”
傅鸢頓了頓:“……以他的身份,又不是在裴家莊,一直不知道應該才不太正常吧。”
楚雲逸挑挑眉:“算你還有點眼力見兒。”
“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讓你離他遠點了吧。你把人當朋友,可是這世上有幾個人有資格做他的朋友?若真有資格,剛才也不會連個正眼都沒有了,好歹先前在君春樓還一起吃過飯喝過酒,總不至于忘得這麼快,幾個月時間就不認識了吧?”
“慕容弘雖然行事荒唐,但慕容淵的心思更是深不可測,就連那些在官場上摸爬滾打多年的老狐狸都摸不準他的心思。所以你别傻乎乎往前湊,自己給自己惹麻煩,引火燒身,到時候燒的可不止你一個人。”
傅鸢沒有反駁,她知道他說的這些并不是全無道理,她也知道在邀月樓,子慎對她視而不見,當做完全不認識,肯定事出有因,要麼是因為榮王在場,要麼是擔心身邊人誤會,或者兩者兼而有之。
……
為嘉獎令定做的寶盒還有牌匾明日一早就能拿到了,拿到之後傅鸢便可啟程回家。大哥跟三姐姐還要過幾日才能回,她先走,順道先帶些年貨回去。
吃過晚飯就上樓收拾行李。
打開衣櫃,一眼看到裡面的錦盒,傅鸢抱出來放到桌上,裡面裝的是她進宮領嘉獎穿戴的那一身,那支羊脂玉梅花簪也在裡面。
這梅花簪她一戴回來,大哥就問起,想來這簪子比她以為的還要貴重。
再看了眼錦盒的其他的東西,片刻後,像是下了某種決心,傅鸢把所有東西全部檢查一遍,确認完好無損後再一一收好。
……
翌日,去取東西之前,傅鸢又去了一趟珍寶閣。
她跟裴誠能活着回來,多虧子慎,這次來上京她一早就想着要給他挑個禮物,隻是之前來都沒有看到特别中意的。掌櫃的便讓她今日再來看看,說有新貨到。
“……這對玉佩是剛才到店裡的,您看這玉的成色、雕工,其實好東西不用我說,您自己都能看出來。”
見她甚是滿意,掌櫃的提了一句:“不過就是這對玉佩不單賣。不知道您是送人啊還是自己用?”
不單賣,
“那剛好。”
“幫我包起來吧。”
……
這幾日,甯王府外面的眼睛越來越多,行事多有不便。
花了些時間終于把事情查清楚,陳昭第一時間去回話。一進書房,隻見人站在書桌旁,不言不語不動,隻盯着桌上的玉扳指,似乎想什麼想出了神,不知已這樣站了多久。就在陳昭正猶豫要不要出聲的時候,書桌旁的人忽然拿起桌上的鎮紙,面無表情砸碎了那枚扳指。
陳昭一怔,随即又被人一句話拉回神。
“說。”
陳昭将錦園的事,還有傅晟去君春樓鬧的事一一說來。然而直到他說完,對面的人隻是聽,沒有什麼反應。
等了好會兒,陳昭實在憋不住:“殿下……”
剛開口,管家捧着兩個錦盒進來:“殿下,君春樓送了東西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