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苑的手放在十郎的手上,搖了搖頭。她從胸前拿出一個荷包,裡面裝着迷藥散。
十郎開了門,門一打開,出乎意料的是一位年輕女子。她亮出令牌。
“我是太子府中女官,澤貞,特來尋葉姑娘。林尚宮需傳她回宮,特此伺候。”
十郎說:“自會轉告。”
澤貞沉吟了一下,将令牌遞予他,就此告辭。
當他們要走時,正好與那巡查的官兵撞上。
得知他們要巡查這間院子,澤貞問道:“怎麼?太子殿下即将要錄用的女官,你們也要搜查嗎?”
“這……” 為首的人彎下腰,自是不敢冒犯。
“那還愣在這裡做什麼?” 澤貞不卑不亢。
為首的猶豫了下,便帶着其他官兵去了其他地方再行檢查。
危險化解了,等他們走遠,葉苑從門後出來,拿過了令牌。她手心已經出了薄薄一層汗。
“過了今日我便要去太子府報道,我安排一下差事給你。”
“姑娘請說。”
“我要你去将軍府,尋一個侍衛的差事,以你的武藝想來不難。”
十郎點頭。
-
清晨,蟲鳴鳥叫。
葉苑整理好衣衫,一早便入了宮門。
東宮之中等級森嚴,她是最低等的奴婢,在她之上,還有綠衣和紫衣宮女。
那個偷偷摸摸跟着她的人,正是之前跟蹤過她的綠屏,她恰好是高一階的綠衣宮女。
葉苑被綠屏要了過去,便負責藥膳局的職務。
晚上放飯時,葉苑得到的飯菜是最少的。
幾個人聚在一起吃飯,有人靠近她,綠屏便會使一個眼神,使得旁人都不敢和她在一起。
午後,葉苑沒午休,被安排打掃藥膳局的外院。她把飄落的花瓣掃到路邊,風一吹,便又落下來,照這樣打掃要一直掃到午後。
她擦了擦汗,繼續掃。
旁側走來一個人。
她愣了愣,其餘的宮女都已經下意識地行禮問好,她慢了一拍,低垂着頭。
這時出了意外,綠屏恰好走出來,立馬跪下,但原本跪得好好的,卻突然身子一歪暈倒了。
太子後退一步看了一眼:“把人拉走。”
葉苑離綠屏最近,便動起身來,扶住了她的身子。
旁邊又來了兩位宮女,和她一同扶着綠屏。她擡頭,無意間和太子對視。
她移開了眼神,對旁邊的宮女說:“我來,你扶好。”
幾位宮女慌亂地把綠屏扶好,卻見太子在原地站着,一動不動。
葉苑始終低着頭。
謝煦說:“我見你很熟悉。”
所有的宮女都擡起頭來,紛紛确認太子是否在和自己說話,結果發現都不是,謝煦的目光直直地落在葉苑身上。
葉苑低着頭并未看見,旁邊的宮女拍了拍她的肩膀,她這時才擡起頭:“太子殿下是在問我?”
沒有人說話,隻有風吹着花瓣飄落的聲音。
“是。”
葉苑扶着綠屏回話有失禮儀,她便讓旁邊的宮女扶住綠屏,向太子行了個禮。
“我向來平平無奇,太子或許是見過和我長得相似的人。”
葉苑在此時,恰好擡起頭,她眼睛裡有微微的倒影。
兩人的對話,讓旁邊的宮女們都紛紛覺得很不對勁,太子殿下向來不在意身邊的事情,卻說出了如此的話。
有人嫉妒,有人好奇,更有人向葉苑投去了巴結的眼神。
謝煦走後,葉苑還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樣子,剛才暈倒的綠屏已經由别人送走了,她拿起掃把重新掃着。
旁人向她搭話,她也隻是微笑着,讓人覺得她像一團棉花似的。
東宮的主殿,是太子所在的地方。
屋内燃着龍涎香,又增茶香,果盤中供着最好的西域葡萄。
謝煦拄着頭,一副慵懶的樣子,嘴中叼着一顆葡萄,仔細回憶起腦中那面容。
初識時,他隻覺得相似,随口問了一句,得到的答複卻出乎他的意料。
他叫人拿來畫筆,幾筆勾勒,便出了一個人形。
他擡起手蓋住了眼睛之下的面容,細細思索之後,讓貼身侍衛冬木過來。
“你去折三枝桃花,送給……” 他把畫紙一展遞到下人面前,“她。”
冬木先是訝異後又驚喜,太子殿下終于開竅了。他拿起畫立馬就要去,太子用那毛筆筆杆敲了敲他的手。
冬木松開了,有些尴尬,太子原來是讓他認這畫上的人,可是雖說給姑娘送花是件好事,但隻送三枝桃花,看着像幹枯的樹杈,真沒情調。
葉苑本在休息,收到鮮花時愣了愣,然後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她找了個瓶子,把這三枝桃花插了起來,仔細想着太子東宮之中有桃花的地方。
隔日午時三刻。
她來到了東宮一處偏僻的地方。
那裡有一株最大的桃花樹下,落滿了花瓣。
葉苑站在那裡靜靜地等,等了很久都沒有人。她看着手中握着的三枝桃花,微微皺着眉頭數了起來。
就是三枝,其中有一枝桃花分出來了一個小枝,算起來是四枝?
忽然,她聽到了一聲輕笑,笑聲來自于她的頭頂。
她向上一望,便見一人跳了下來,桃花樹的花淅淅瀝瀝地往下落。
謝煦身上沾染着桃花瓣,微微擡着下巴,那雙清亮深邃的眸子,正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葉苑向他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