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也将目光投向楚瑄,說道:“是啊,這一說朕也忽然想起來,好像瑄兒至今未婚配。你兩個弟弟皆已成家,你這個兄長怎麼卻遲遲未有佳音?”
楚瑄颔首道:“父皇不必憂心,兒臣心裡有數。兩位弟弟福緣深厚,早早遇見了命中注定之人,兒臣尚不急于此。”
皇帝歎息一聲:“瑄兒啊,朕知道你的性情清高,不願為權勢利益所縛,感情一事更不願勉強,此點與你母親極為相似,因此婚姻之事朕對你從未相逼,但你若有心儀之人,即便身份卑微也無妨,大可先納入府中,正妃之位暫且空置便是。”
“父皇,兒臣确未遇見傾心之人,倘若是有,定不會隐瞞。”
皇帝卻似不信,無意間瞥見楚瑄身後,隻見沈鶴低眉垂首站定如松,他意味深長道:“你身旁的這位侍女,若非太子方才一番鬧騰,朕還未曾留意——朕從前可沒見過瑄兒身邊有過女子。”
楚瑄未曾料到皇帝忽然提及沈鶴,微微一愣,轉頭與她目光相接,見她眼中閃過一瞬的緊張與戒備。
他道:“她是兒臣府上的侍女,因習過武功,身手出色,故充作侍衛随侍左右,父皇多慮了。”
皇帝卻自顧自打量着沈鶴,撫着下巴越來越有興緻:“這個丫頭倒是生得标志,朕觀她眉宇間透露出一股英氣,竟有幾分貴妃年輕時之風采。”說着他又看向蕭貴妃,笑道:“瀾兒年輕時也是侯門虎女,不讓須眉,還常常與朕切磋劍術呢。”
蕭貴妃臉頰微紅,嗔道:“陛下,您這好好的說孩子們的婚事,怎又扯到臣妾身上了。”
或許因方才皇帝同意賜婚楚琰與謝明婉,蕭貴此刻妃心情愉悅,不介意成人之美,便大度言道:“既然瑄兒選中她,想必有她的過人之處。臣妾也越看越覺得此女頗為投緣,既然陛下說她與臣妾有幾分相似,不如臣妾便收她為義女,如此她也算有個體面身份,日後瑄兒喜歡便擡她做個側妃……”
沈鶴聽得汗顔,楚瑄也無奈,然還沒等他開口,便被大殿另一側一道略顯冷硬的聲音打斷。
“母妃,皇兄向來有主見,您就無需為他操心了。”
蕭貴妃一愣,被兒子嗆得神色尴尬。皇帝拍了拍她的手,笑呵呵道:“罷了,琰兒言之有理,這些事便交由他們年輕人自己折騰吧。咱們做長輩也不能事事替他們做主。再者,如今琰兒婚事已定,愛妃,接下來一段時日恐怕可有你忙活的了。”
蕭貴妃神色緩和,轉笑應和道:“陛下所言極是,琰兒娶正妃定是要大肆操辦的。屆時,臣妾定要親自監督繡房為明婉縫制喜服,還有臣妾那雙翡翠玉镯,一早就想好贈予明婉……”
話題至此終是揭過。沈鶴忍不住擡眼看向楚琰,隻見他神色如常地舉杯飲酒,時不時與皇帝和蕭貴妃交談兩句,看不出絲毫異樣。她心中不由暗松一口氣。
......
絲竹之音漸入尾聲,宴席終于在一片醇香酒氣中落下帷幕。
皇帝和貴妃先行退場,餘下衆人亦逐一離席。沈鶴第一反應是用餘光在大殿上尋找楚琰,她得找機會去見他。
“走吧。”楚瑄立身而起,雙手端莊風雅地交握在身前,一襲廣袖白衣曳地。
沈鶴下脫口道,“去哪兒?”
“自然是随我回王府。”楚瑄偏頭看着她:“你現在是我的侍女,還想去哪兒?”
他口中“我的”二字說得很慢,沈鶴一時難以捉摸其意,難不成他還真打算把她帶回去當個侍女嗎?念及周遭人多眼雜,她暫且忍耐,未多言語隻随他向外行去
行至明華殿外,沈鶴步履愈發緩慢,時而左右顧盼。
“怎麼了?”
“......我裙子适才被酒液沾濕,我去處理一下。”
“我尋一名嬷嬷陪你去吧,你不熟悉皇宮路徑......”
“不用,我自己去,”沈鶴看着他認真說道:“我很快就回來。”
良久,楚瑄妥協,點了點頭:“好,那我便在此處等你,你何時回來,我們便何時啟程離宮。”